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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沈府老太太壽喜，賀客盈門，管家一旁收檢禮單，沈百萬在堂前一一致謝，並由職司人員引導賓客入席。沈百萬滿意地審視一番今日的佈置，卻瞥見一行人在微雨中奔向簷前，不禁定定瞧著一會兒：「好一雙璧人！」
見對方停下腳步，沈百萬趨前：「公子大概是路上遇雨吧？」
小王爺一瞥大大的「沈府」二字，拱手道：「正是。敝姓金，沈員外家中有喜事？」
沈百萬：「今日適逢家慈七十大壽，敬備菲酌，金公子、金少奶奶，還有幾位朋友，如不嫌棄，請入內一敘。」
丁香一下子僵住，倒是小王爺偷眼看了丁香的表情，欣然回答：「卻之不恭，多有打擾了！」
沈百萬：「哪裡哪裡，貴客降臨，蓬蓽生輝啊，請∼」
丁香小聲：「公子，你！」
小王爺也輕聲：「香香，人家一番好意，我們先進去吧！」又被瞪了！
沈百萬席間敬酒，花廳前的天井上還搭起了戲臺，演的是元雜劇西廂記。
管家神色匆匆上前，輕聲：「老爺，醋坊出了事！」
沈百萬：「怎麼回事？」
管家：「今天因為老太夫人大壽，醋坊裡歇工，可是不知為什麽柴房裡卻起了火，還延燒到鄰家。」沈百萬急了：「火撲滅沒？有沒有人受傷？」
管家：「幸虧發現得早，火撲滅了，也沒有人受傷。不過鄰居要求償。」
沈百萬：「只要沒人傷亡，一點財物損失不打緊，真是老天保佑！」
廳內熱鬧非凡，但這番對話小王爺倒聽得真切，暗暗點頭稱許。
七、
回到君悅客棧，小王爺讓二老周清都下去休息，自己和丁香喝茶閒聊著。
小王爺似乎意猶未盡：「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月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香香，你說現實世界裡會不會也有這種窮秀才趕考，小姐贈金，私會後花園的韻事？」
丁香又瞪他一眼，小王爺這兩天被瞪的次數快超過這一生的總和了，但他帶笑回看這宜喜宜嗔的嬌顏，似乎甘之如飴啊。
丁香：「小王爺，戲曲是戲曲，人生是人生，你別把這兩者混在一起。」
小王爺：「欸，香香，妳沒聽説過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嗎？或許現實人生比戲𥚃還要曲折離奇。」
丁香：「也許是吧，不過張生可不是什麼窮秀才進京趕考，對現實世界裡的崔鶯鶯而言，這也不是什麼韻事。莫道男兒心似鐵，君不見滿川紅葉，盡是離人眼中血∼這是王實甫同情崔鶯鶯吧，在元稹自己寫的《會真記》裡，張生可不是這樣的。」
小王爺：「那是怎樣的？」
丁香：「你明明就知道，我才不説呢，反正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兒的。」這是誣蔑，誣蔑啊！
小王爺坐不住了：「香香，妳可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看《荊釵記》裡王十朋祭陳玉蓮那段話，至情至性，天地可感：誰待要赴春闈，便做到腰金衣紫又何如，倒不如布衣，布衣∼」
丁香伶俐的辯才不敵這滿眼溫柔、款款情深，低下頭來，小王爺牽起她的手：「倒不如布衣夫妻。」
不早不晚，周清敲門：「小王爺，小雨姑娘求見。」
丁香立馬抽回手再後退三步，小王爺雙手懸在空中三秒，才回神道：「請她進來。」
小雨進來：「見過小王爺。」立刻拉住丁香：「香香姐，郭大哥受傷了。」
丁香很訝異：「怎麼回事？傷重不重？」
小雨：「沒有傷到筋骨，但皮肉傷也不輕了。好多人圍攻他，如果不是江大哥及時趕到，怕是要出人命。」
小王爺也很驚詫：「郭大俠和對方有什麼過節嗎？」
小雨：「沒有。只是郭大哥恰巧發現有兩個人在松齡醋坊附近鬼鬼祟祟，就跟蹤他們，接著醋坊一下就起了大火。
小王爺：「松齡醋坊？香香，會不會就是今天在沈百萬家中聽到的事？」
丁香：「嗯，應該就是。小雨，後來呢？」
心雨：「郭大哥懷疑是他們故意縱火，於是抓住其中一個人送進府衙，沒想到出了府衙就被追殺。江大哥擔心------」
小王爺：「擔心衙門和人犯有勾結？」
小雨：「或是有人對衙門施壓，這些人背後的勢力恐怕不單純⋯⋯」
小王爺點點頭：「我明白，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丁香：「小王爺，我跟小雨去看看郭大哥。」
心急的丁香拉著小雨往外走，小王爺連忙拉住她叮嚀：「香香，替我問候郭大俠，還有，妳自己也要小心。」
丁香：「我知道。」
看著兩人出門，小王爺喊：「小周，請兩位老夫子。」「是！」
丁香和小雨快步離開，將出君悅客棧大門時，兩個衣著光鮮、手搖摺扇的紈袴子迎面而來，看見丁香時多瞟了兩眼，目送丁香背影。
其中一人：「這小妞真標緻啊，要是想辦法弄來送給我姐夫，他老人家一定大大有賞！」
另一人：「你腦袋怎麼長的？順了姑意，拂了嫂意，送女人給你姐夫，你就不怕被你姐姐剝了皮？」邊聊邊進門，小二立刻過來招呼：「薛公子、王公子請坐！」
二人繼續，薛：「我姐姐大器得很，錢權在手，她才不在乎我姐夫多收藏幾個美女。」
王：「收藏？你以為是古董嗎？」
薛：「是藝術品。姐夫喜歡收藏美女，千方百計弄回家就擺著，又怕別人染指他的女人，所以後院服侍的小廝都是閹人。」
王大驚：「噓！這可是犯禁！除了皇帝，私蓄閹宦是死罪啊！」
薛大剌剌地：「怕什麼？我姐夫什麼來頭！你不說我不説，進去的人都出不來，誰會知道？」
王：「總之，你別節外生枝了，先把醋坊這塊地弄到手再說。上次要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早就一把火燒它個精光了！」
薛：「對！這塊地可是風水寶地，我還等著建新宅子啊，一定得弄到手。一回生二回熟，你再找幾個人去！」
八、
小王爺和二老參詳後，決定暫不出面。由二老到鎮江府衙探詢。自己帶著周清上沈府。
二老回報，證據不足，且未釀成傷亡，嫌犯已經敕回。
小王爺怒：「鎮江府怎可如此草率就放人！」
劉老辯白：「小王爺，此案確實罪證不足，鎮江府處置並無失當。倒是鄧捕頭派手下跟蹤嫌犯，找到了另一條線。」
小王爺：「哦？快説！」
劉老：「嫌犯最後是回到薛府。小王爺，馮知府證實，薛良棟是芮敏將軍的妻舅。」打住不敢再説。
小王爺瞪大眼睛：「芮敏？難怪沈百萬吞吞吐吐不肯說！」
二老面面相覷，方老：「小王爺到沈家，莫非問到了什麼消息？」
小王爺冷笑兩聲：「有人三番兩次要買沈家醋坊那塊地，沈百萬説醋坊有百年歷史，是先人傳下的，不願出售，接著醋坊就失火了。你們猜猜看，買家是誰？」
劉老戰戰兢兢：「莫非是薛良棟？」
小王爺：「哼！」落座拍桌，怒氣陡升。
方老：「小王爺，這也只能證明薛良棟有意圖強買民宅，未必和芮敏將軍有關。」
小王爺：「殺人放火，這個薛良棟如果不是仗著背後有人，他敢如此膽大妄為？兩位應該還記得上次在金山寺看到的情形吧！」
劉老：「小王爺，芮敏將軍於國有功，如今年事已高，即使略有違禮制，也非十惡不赦。如果沒有明確犯行，小王爺切不可輕動，以免貽人口實，也有損朝廷威嚴。」
小王爺語氣沉重：「朝廷威嚴固然重要，人心公道、國法清明難道就不重要了？放心，我說過不會不教而誅的。小周，你跑一趟江寧，請薩總督過來，説我有要事相商。」
「是！」周清銜命而去。
小王爺：「兩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二老心知不妙，卻也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二更天了，丁香才回到客邸，看見小王爺沉著臉獨坐几畔，輕輕走上前喚了聲：「小王爺。」
小王爺頭也不抬：「嗯。」
丁香難得乖巧地問：「小王爺，你在生我的氣啊?」
小王爺：「沒有。」
丁香：「那∼你的臉色怎麼面黃鐵青啊?」
小王爺頭轉到另一邊：「我火氣大。」
丁香鶯聲鸝語地：「你要是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喔！」
小王爺終於抬頭看她：「你真會心疼？」
丁香點頭：「真的嘛~」
就幾句話，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小王爺笑著牽起佳人素手⋯⋯
丁香很少傾吐春，深情款款悄悄問
何事讓你不如意？何人讓你把淚滴
保重身子最要緊，氣出病來我傷心
滿心陰霾一掃盡，寶玉果然笑盈盈。
九、
隔日薩厚安到，敘禮之後，小王爺命薩厚安會同鎮江府查核芮敏相關事證。
小王爺：「香香，郭大俠的傷勢如何？」
丁香：「傷得不輕，幸好郭大哥底子好，療養一段時日應該就可以恢復。小王爺，」從囊中拿出一塊令牌：「這是打傷郭大哥那些人遺落的，江大哥讓我交給你。」
小王爺接過：「京口將軍府！好，放任手下兵勇殺人放火，軍紀蕩然，朝廷要他何用！」
茶几一陣劇烈搖晃，定神：「香香，妳陪我再走一趟沈家。」
小王爺上次到訪並未表明身分，但嗅覺敏銳的沈百萬似乎感覺到山雨欲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金公子竟是微服出行的神威大將軍！
小王爺：「現在，你可以放心亮出底牌了吧！」
沈百萬：「當然當然。」回頭吩咐繼室夫人：「去把抽屜裡的錦盒拿來。」
不一會兒，錦盒打開呈上。小王爺取出幾卷書箋，只有聊聊幾字「協理兩淮鹽政」，不只是給沈百萬的，還有給其他兩淮鹽商。
小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沈百萬：「啟稟小王爺，京口將軍襄助兩江總督，協辦兩淮鹽政，有權處置官鹽事務。這些信箋都是經由薛良棟送到，表明薛良棟代表芮敏將軍傳達要求，我等或繳交銀兩，或繳交官鹽，悉聽要求。草民這裡還有一本上繳財物的清冊。」
小王爺接過：「你們給他的官鹽，一轉手就成了私鹽是吧？」
如此明目張膽，小王爺除了震驚，就只有震怒。
一陣沉默，小王爺：「沈員外，看來你也做了不少功課。」
沈百萬：「回小王爺，俗話說：斬蛇不死，反受其噬。草民等留下證據只為自保，如果不是小王爺親臨，我等也不敢造次。」
小王爺對這老成持重、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商人頗有好感：「很好，你放心，朝廷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小周，」「卑職在！」「把證物收好，交由薩總督處置。」「是。」
「沈員外，我們告辭了。」
恭送小王爺。」
「不必了，事情尚未了結，務須保密。」
「是。」
送至門口，沈百萬年輕的繼室夫人低頭行禮時耳環叮噹一晃，丁香低呼：「啊！」同時一手觸摸耳垂。走了幾步，小王爺才問：「香香，怎麼了？」
丁香心虛地説：「小王爺，我想起一件事，你跟周將軍先去辦正事，我晚點再回去。」
小王爺緊迫盯人：「什麼事非得現在去？」
丁香：「我有一樣東西忘在江心亭小客棧，得回去取。」
小王爺：「什麼東西？很重要？」
丁香不擅說謊啊：「不很重要，只是一對耳環。」
小王爺微笑：「我再買一副送給妳，不必多跑一趟，而且客棧裡人來人往，也未必找得回來。」
丁香卻有些著急：「不------不用了，我還是回去看看，用不了多久時間。」
小王爺心中有些苦澀，但還是交代：「好吧，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嗯，我知道。」一陣風似的走了。
小王爺望著她走遠：「小周，府衙附近有市集對吧？」
小周茫然：「啊？應該有。」
小王爺：「走。」
小周：「去那裡？」
小王爺邁步：「買耳環！」
十、
薛良棟帶著幾名身著兵字服的綠營兵，經過八角亭時巧遇丁香，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薛立刻趨前：「姑娘！」並示意兩名親兵左右圍攏。
丁香警覺後退，薛：「姑娘不必驚慌，我們在君悅客棧見過一面，姑娘大概不記得了。在下卻是銘印在心。」
丁香冷聲：「我不認識你，請你讓開。」
薛：「別急別急，在下姓薛，只是想請姑娘往京口將軍府一遊。」
交代左右：「去弄頂轎子來，綁個人招搖過街像什麼話。」「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啊，丁香笑顏輕綻：「薛公子和京口將軍認識？」
薛得意：「豈只認識，芮將軍是我的親姐夫，戒備森嚴的將軍府就如同自家後院。」
丁香：「如果我不想去呢？你要當街強搶民女？」
薛：「當街強搶民女？有誰看見啦？」左右一陣譁笑。
薛：「待會兒小姑娘還是乖乖上轎，這樣我就不用把妳綁起來了！」
丁香主意既定，就不再説什麼，薛良棟還為自己的好運而得意不已。
每逢望日，芮敏和夫人會上金山寺進香，此刻不在府中，薛良棟果然如入無人之境。交代老總管：「轎子裡是我送給姐夫的禮物，你好好看著，替她安排好住處。」
「多謝舅爺。」一面喚丫鬟：「小紅，把這位新來的姑娘帶到後院安置。」
轎子停下，小紅掀開轎簾：「姑娘請跟我來。」
丁香走進將軍府，三進階梯的大廳，深院高牆，重兵把守，安全規格不下於怡親王府。
丁香一面觀察一面盤算，還得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好，看來，不到天黑是走不了了。」
小紅：「姑娘，你別害怕，這裡很安全。」
丁香：「小紅姑娘，可以帶我四處看看嗎？」
小紅：「是。姑娘叫我小紅就好了。」一邊介紹：「後院共有七個小院子，姑娘妳就先安排在紫檀這邊的廂房。」
丁香：「小紅，妳在這裡多久了？是怎麼進將軍府的？」
小紅見丁香親切健談，不似其他姑娘，自己就絮絮叨叨起來：「我來快一年了，我爹還不出舅爺佃租，把我質押給舅爺。舅爺看我做事勤快，就把我送來這兒服侍姑娘們。這裡什麼都好，就是想家，不能外出，不能見家人，也不知我爹什麼時候能贖我回去。不過我還習慣，隔壁院子裡那位姑娘都哭了一個月了，聽她説是被舅爺買來的，姑娘妳也是吧？」
「小紅姐姐，房間準備好了。」
兩名小廝近前，小紅用十分嫌惡的神情，遠遠地就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開。」
丁香：「怎麼？他們得罪你了？」
小紅：「姑娘妳剛來，不瞭解，他們都是閹人，身上老有個難聞的味道。」
丁香這次真的驚嚇：「閹人？將軍府後院怎麼會有太監？」
八卦魂甦醒的丁香，聽著小紅細説緣由。
小紅：「其實他們也是可憐人，因為家貧才賣身到這裡。」
丁香：「小紅，同是淪落人，以後對他們和顏悅色一些。」
小紅：「我知道了，姑娘。妳人真好！」
丁香微笑著：「妳放心，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想辦法讓妳跟家人團聚。」
小紅睜大雙眼：「真的！謝謝姑娘！」
十一、
小王爺眉頭深鎖，負手踱步到地板都快凹陷了：「這丫頭跑到哪裏去了，怎麼去那麼久！」
周清一句話都不敢吭，深怕踩到地雷。小王爺停步：「不行，我得去看看。小周，備馬。」
小周：「小王爺，要不要再等一等？」
小王爺：「再等下去就天黑了，我不放心，快！」「是。」
到了江心亭小客棧，小王爺還未開口，小二立刻招呼：「公子，您是回來找東西的吧？」
回櫃台後拿出一個小油紙包：「這是姑娘的耳環，我替她收起來了，我猜你們會回來拿。」
小王爺收下：「小二哥，那位姑娘沒有回來？」
「沒有啊！」
小王爺看著周清：「怎麼會？那香香會去哪兒呢？」
小周：「公子，我們快回去吧，也許香香姑娘已經回去了。」
小王爺腦中閃過郭怒被圍攻的景象，一陣心驚：「不對，一定出事了！小周，你直接到鎮江府衙，通知薩厚安整備好兵馬，隨時待命。我要回客棧一趟。」
小周：「是。」
一路策馬疾馳⋯⋯滾滾黃沙中，衝鋒陷陣，血染征袍，都不及這場杏花春雨牽扯著他的心！
趕回君悅客棧，卸下馬轡，奔向香香房間：「香香！」空的。
再奔回自己房間：「香香！」也是空的。頹然坐倒，心，瞬間掏了空，一片混亂！
「小王爺！」丁香的聲音喚醒了他，「香香！」
衝上前緊緊抱住她，只喃喃：「香香，香香------」
低低切切的輕喚，還有如雷的心音，聽得丁香一陣心酸。丁香掙開他：「對不起，小王爺，我知道你著急，但是將軍府四周有重兵把守，我得等天黑了才能想辦法逃出來。」
「京口將軍府！妳怎麼會在京口將軍府？」小王爺瞠目！
丁香把經過和將軍府後院的情形稟報小王爺。
丁香：「小王爺，如果他們發現我逃走，我擔心會波及無辜。」
茲事體大，但他的心回來了，他可以迅速決斷。
小王爺：「妳放心，我已經命令薩厚安整備兵馬，我們現在就到鎮江府衙去。」「好！」
以衙署為帥帳，小王爺已如雷霆下九天，二老和薩厚安一旁戰慄不安。
「縱火殺人、強擄民女、索賄鹽商、私蓄閹宦，我還漏掉什麼沒有？鎮江知府還有你這個兩江總督，難道都沒有半點風聞？」
薩厚安：「下官知罪，願領責罰。」
劉老：「小王爺，厚安總督江蘇、安徽、江西三省，保境安民之外，河務鹽政，皆勞心費力。芮敏將軍之事進行隱袐，外界誠然不易察覺。鎮江地方上雖有民怨，但馮知府苦於缺乏有力人證物證，所以也不敢貿然舉報，請小王爺明鑒。」
小王爺：「哼，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噬是吧？好，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們怎麼説？」
薩厚安：「小王爺，芮敏將軍為從一品武職，依我朝律法，不可由地方審理，須連同一干人犯並罪證，送交刑部處置。」
小王爺：「其他人犯可以送交刑部明正典刑，但是芮敏犯行重大，送交刑部曠日費時，如果不能及時處置，何以平民怨？沈百萬交出證據時，我答應給他們一個交代。周清，請尚方寶劍。」「是！」
「馮知府，命你鎮江府衙緝拿薛良棟與手下從犯到案。」「是！」
「薩總督，你調兵馬隨本爵前往京口將軍府。」「是！」
重兵連夜包圍京口將軍府，人證物證俱在，芮敏措手不及，認罪褫下冠袍，三日後斬於鎮江府衙，人心大快。其餘人犯送交刑部，小王爺並薩厚安各有專摺上奏朝廷。
十二、
待在鎮江的最後一天，二老周清各自收拾行裝。
小王爺：「香香，這次跟我們一塊兒走，好不好？」
丁香突然站起來：「小王爺，我還沒有回去江心亭小客棧，我------」
小王爺拉住她，也站起來：「香香，」
接著從懷中拿出小油紙包，放進她掌心：「我替妳拿回來了。」
丁香有些不知所措：「小王爺，你------」
小王爺用輕鬆的語氣：「喔，那天我等不到妳，心𥚃著急，就讓小周備馬，跑了一趟江心亭。店家替妳收著呢，回來以後就一直忙著，還没有想到交給妳。」
丁香打開紙包，低頭看著耳環，心緒複雜，抬眼：「謝謝------」
小王爺：「謝什麼呢，舉手之勞而已。對了，」又從懷中拿出一小包織錦，
一面打開一面説：「我怕妳回去找不著耳環，在街上替妳買了一副。妳看看合不合用。」
拉起她另一隻空著的手，把織錦放在她掌心。
一對小小的白玉耳環，丁香怎麼覺得好沈重，唯一能説的，也只有：「小王爺，謝謝你。」
小王爺微笑著：「別再謝啦，來，我幫妳戴上。」
當他輕輕撥開鬢邊髮絲，替她戴上耳環，曾經熟悉的溫柔------。丁香蓄在眼中的淚已經拋滾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小王爺手背上。戴好耳環，他輕輕環上她的肩，握著她的手：「這副耳環妳也留著，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我等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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