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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四更天，夜色寂寂。
這一刻，心底潛藏已久的恐懼猝不及防襲來，「香香，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香香！」
聲聲呼喚道不盡哀淒與懇求，驚醒了隔壁房中的丁香。
「小王爺！小王爺，你怎麼啦，快醒醒！」
匆匆披衣起身的丁香，拍門而入，輕輕搖晃着身陷夢魘的可憐男子。這男子一睜開眼就霍地坐起，緊抓住搖晃着自己的纖細手掌，重重的呼出一 口氣，才虛脫的喊了聲：「香香！」
香香這才放下心，小小埋怨他一下：「小王爺，你是怎麼啦？」不問還好，這夢中受盡淒楚的小王孫將手中柔荑用力一甩，又委屈又氣惱的嘟著嘴：「還不都是妳！」
丁香也是委屈又氣惱：「小王爺，我又怎麼了嘛！」
「我夢見妳理都不理我，一句話也不説，轉身就走了！」生氣好像很有道理啊！
丁香聞言，掩住嘴角笑意，卻掩不住捉弄人的慧黠眼神，慢悠悠起身背對著小王爺：「那∼一定是你先得罪我，所以我才不理你。」
小王爺瞬間翻下床拉住丁香：｢香香，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說著就要指天明志，丁香急忙扯住：｢唉呀，小王爺，我跟你鬧著玩兒的，再說，我又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夢。」
這話怎麼一點都不能安慰人啊，丁香才放開手，又被一把反扯過去：「香香，你會不會像夢裡那樣離開我?」
丁香瞅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焦急惶惑的神情令她原本的笑意都轉為心酸，「小王爺~」
「香香，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往那邊去，快搜！」突來一陣喧嘩吵雜，讓兩人彷彿從夢境中回神：｢發生什麼事了?」門外立時傳來周清的應答：「小王爺，好像是官府追捕人犯。」小王爺只「喔」的一聲，，丁香卻像被雷劈到，又羞又窘，推開小王爺的同時自己又退了三步遠。因為周清話音一落，丁香隨即意識到周清也是聽到小王爺夢中呼喊聲而來，那剛才，剛才------
小王爺淡定地朝門外：「小周，先出去看看，注意保護老夫子。」
「是」
小王爺拉過丁香來，輕聲安撫：「香香，去換件衣服，我們也去看看。」丁香遞給他輕瞋微怒的眼神，不知怎的，小王爺心情莫名的變好。
二、
穿過沁春園寬敞的廊道，小王爺和丁香來到前廳，已有許多人聚集，「近悅遠來」的掛軸下立著一個神情灰敗，但五官端正，甚至還有點書卷氣的赭衣囚。
周清見小王爺來了，趨前報告：「公子，是縣衙走脫了死囚。」一干捕快押著重新上銬的囚犯，捕頭向眾人一拱手：「多謝各位鄉親幫忙，打擾各位了！」
小王爺一抬手：「等等！」
捕頭：「還有什麼事？」
小王爺：「敝姓金，閣下如何稱呼？」
「金公子，敝姓鐵。」閲人無數的鐵捕頭見眼前人不怒而威，貴氣逼人，亦不敢怠慢。
小王爺：「鐵捕頭，我想請問犯人為何脫逃？」
這鐵捕嘆口氣：「耿明，你自個兒説吧。」
犯人垂頭傷感：「我只想回家見我娘最後一面。」
小王爺不解：「那為什麼不通知你家人來探監呢？」
耿明急了：「不，不能讓我娘知道我犯了死罪！寧可讓我娘以為我死在外地，也不能讓她知道我------」到此哽咽不能言。
鐵捕吩咐左右：「帶走，回衙覆命。」小王爺看著這一幕，有了些觸動。
用過早饍，小王爺：「我們待會兒到縣衙走一趟。」
香香：「小王爺，你是覺得昨晚的事有冤情？」
「應該不會有冤情，但可能有隱情，我想去瞭解一下。」
「隱情？」
「嗯，香香，你跟小周也都看到了，那名囚犯也還算斯文，他犯的是什麼案？又為什麼寧可越獄也不願讓家人探監？那個鐵捕頭漏夜搜捕犯人，最後只是把人犯帶走，也沒半點怒氣。如果不是修為高深，那就是同情人犯。所以我才認為有隱情。」
眾人一聽，不由露出佩服的神情，劉老：「小王爺明察秋毫，目光如炬啊！」
小王爺果然開心地笑了，香香：「小王爺才在江南這麼些時日，就已經有行走江湖的歷練、洞燭人心的慧眼，真是佩服啊！」
這男人更得意了，輕握佳人素手：「這都是你循循善誘之功啊，有你陪著我，我靈台清明嘛！有朝一日，我們可以攜手五湖四海------」
早知道就不接這個話碴子了，丁香覺得好像掉進自己挖的坑，尷尬地提醒他：「小王爺------」
三、
周清向差人表明身分，縣衙上下震動，知縣誠惶誠恐跪迎行禮畢，紀老說明來意，知縣即刻讓師爺帶領二老調閱卷宗，知縣陪同小王爺留在花廳。
丁香：「小王爺，你不親自去看看？」小王爺一笑：「香香，劉老夫子是刑名老手，紀老夫子是軍機大臣，有他們兩位在，只怕半天就閲遍陳年卷宗，我們就別忙了。」
轉過身：「楊知縣」
「下官在」
小王爺：「本縣風情如何？」
「回小王爺，本縣很少颳風，但是風景很好。」
小王爺：「我問的是民情。」
「人民是很熱情，但風化案很少。」
這知縣狀況外，丁香低頭抿嘴輕笑，小王爺無奈：「本縣百姓有多少？」
「白杏只有兩棵。」
小王爺：「我問的是黎庶有多少？」
「梨樹倒是很多，不過梨子都很酸。」
小王爺快失去耐性了：「我問的是小民。」
縣令刷刷兩聲跪下：「回小王爺，本縣的小名是狗兒。」
小王爺先是一楞，繼而想大笑，但還是忍住了，只得擺擺手：「算了算了，起來吧。我們去看看兩位老夫子。」
「是，下官帶路。」
一進書房，二老迎上前，小王爺：「兩位辛苦了，案情如何？」
劉老搖頭長嘆：「其情可憫，其罪難容啊！」
小王爺神色一凝：「都坐下，願聞其詳。」
劉老依卷宗所載和師爺所述，向小王爺說明情況：耿明和兒時同窗王宏合夥經商，小有所獲。年前耿母生了急病，耿明要分求分帳，為老母治病。王宏卻想獨吞帳款，早把合資款項轉移，帳冊上是虧空的。耿明氣憤不過，持棍棒打暈王宏，一時慌亂，也不知王宏死活，匆忙逃走之際撞倒燭火，引燃火災。鄰居幫忙滅火後報官，發現兩具屍體，是王宏和他的妻子，而且王妻已有身孕，仵作驗明兩人都是窒息死亡。耿明是有名的孝子，鐵捕頭根據線報，輕易就找到耿明，他當時以為自己打死了王宏，卻不知道後來的事。被捕後也承認犯行，所以很快結案，但耿明已不只一次嘗試越獄，昨晚是他第一次成功逃脫------。
語罷四座沉寂，一會兒，紀老：「小王爺，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憾矣！」
小王爺：「就是有憾啊！兩位老夫子，楊知縣，如果由本爵出面作保，親自押送耿明探親，了卻這一樁憾事，不知是否可行？」
劉老：「國法不外人情，小王爺出面成全，本應可行。只是------」
紀老接了劉老眼神，心領神會：「小王爺，只是怕朝中有人藉題發揮，這種事可大可小，萬一授人以柄------」
小王爺：「本爵無權也無意縱放人犯，只是遇上了，總希望能減少一些憾事。既然可行，就不能怕這點麻煩。楊知縣，請貴縣先做安排，明日就動身，細節就交由兩位老夫子處理。」
「是。」
四、
沁春園中，明月如霜，好風似水。
月下對奕的人不約而同:「小---/香---」
小王爺噙著笑意：「香香，你想說什麼？」
「小王爺你先說吧。」
「你先説，我想聽你説。」
拗不過，香香用一種無比崇敬又溫柔的眼神：「小王爺，你願意為一個死囚臨刑的心願，扛下原本不屬於你的責任，還要面對可能的非議------，我真的打從心底敬佩你！」
美女的崇拜很是受用啊，小王爺走近香香，搭上她的肩，看向茫茫夜色，神情鄭重：「香香，人世間最大的遺憾，一是骨肉至親不能團聚，一是有情人不能相守。我沙場征戰，看到的不只是鐵馬金戈，還有生離死別，」
注視眼前的一泓秋水：「香香，我寧可不要榮華富貴，不要赫赫戰功，只要------」
周清來報：「小王爺，香香姑娘。」
每逢佳節必表白的小王爺只好把話嚥回去：「小周，你膽子可是愈來愈大了，連兩位老夫子都不敢來打擾，你有什麼事？」
事涉丁香，小周夷然不懼：「回小王爺，是小雨姑娘求見。」
香香：「小王爺，小雨這麼晚來，一定是有急事。」
小王爺點點頭：「快請她進來。」
小雨見過禮，香香：「小雨，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小雨：「是江大哥要我來通知你，松江城西的不歸谷是個賊窟，最近不太安分，要請你們稍加提防。」
香香有些緊張：「詳細的情形呢？」
小雨：「說來有些駭人呢！這谷主人稱何半邊，」
小王爺：「何半邊？」
小雨：「據說是苗族女子，跟漢人男子陳清潤成親，後來陳清潤養了外室，何半邊由愛生恨，找到這外室，用攝魂術控制她，讓她殺死陳清潤，接著命令她劃花自己的臉，最後再命令她自殺。」
「香香，真有這樣的攝魂術？」
香香和小雨對看了一眼：「小王爺，據我所知，攝魂術是幌子，真正用來控制心智的方法應該是下蠱。」
「下蠱？」
「嗯，一種小到肉眼難見的毒蟲，透過飲食進入人體，但是存活時間不長，中蠱的人一旦清醒，會對自己所作所為全無印象。這個何半邊用的可能是蠱毒。」
小王爺：「何半邊為什麼叫何半邊？」
小雨：「據說她半邊臉美若天仙，半邊卻醜若鬼魅，那是陳清潤臨死前朝她灑下劇毒造成的。後來何半邊就在不歸谷開山立寨，專挑面貌俊秀的富家子下手，她從未親手殺死任何一個人，但因她而死的人卻不知有多少。」
香香看向小王爺，就見他臉上浮現「為民除害」四個字，為免節外生枝：「小王爺，這樣好不好？明天你跟周將軍他們到耿家，我跟小雨在暗處照看著，免得出什麼狀況。」
「好，你説的當然好。時候不早了，讓小周吩咐他們幫小雨準備間客房。」
「不用麻煩了，小雨今晚跟我一塊兒睡好了，我們還有話要聊。」
小王爺臉上換成了寵溺的笑意：「好，都依你，不過別聊得晚了，可得養好精神。」
「我知道。」
丁香佇立窗邊，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
小雨洗漱停當，靜靜看了一會兒香香身影，「香香姐。」
輕抹眼角，轉過身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小雨。」
「香香姐，其實是高大哥要我來傳話的。」
香香再擠出一點笑容，這次垮得比上次更快：「我知道。」
當然知道，這故事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文奇曾説給她聽的，那時候，她是那麼同情這故事裡的每個人；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那時候，她仍相信眼前的路會一直平順坦蕩，而身邊那個人會一直陪伴她風雨晨昏，守護她一生一世。而今，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小王爺待她真，待她好，她明白他的心，卻不明白自己的心，心裡有個空洞，蒼白破碎，為什麼填補不了。
「小雨，文奇身體還好嗎？」懸在心上半天的話，還是問了。
「高大哥最近好多了，他是不放心你，特別交代你多照顧自己。」
「小雨，謝謝你，早點睡吧。」不眠的夜。
五、
鐵捕頭帶路押送耿明，一行人來到耿家，日正西沉。
耿明已換下囚服，小王爺示意其他人留守屋外，自己陪同二老耿明進屋。
倚閭老母盼回嬌兒，喜極而泣，「娘！」
耿母雙目已盲，耳中聽到聲響：「明兒，這幾位是-----？」
小王爺：「老夫人，我們都是令郎的朋友。」
「明兒，快請大家進屋來。」
小王爺：「老夫人，我們在院子裡歇會兒，耿明，你離家多日，快陪老夫人進去吧。」
耿明：「是。娘，我和這幾位朋友還要遠行做生意，船期就在明天，今天特別回來看您。」
邊説邊扶著老母進屋坐下。是母子連心吧，耿明睜眼説著瞎話，耿母卻是眼盲心不盲，連日的惡夢，鄰舍的耳語，耿母似乎明白，過了今夜母子相聚無期，卻仍殷殷關切衣食寒暖，只是淚流不止。
小王爺負手卓立樹下，二老在院中石椅回望屋內，耿明跪在老母座前，母子執手泣別------
劉老仰天長嘆，紀老輕聲道：「蒼天有知，閏年閏月之外，應該再加個閏夜啊！」
劉老：「若非小王爺仁厚，何來今夜天倫相會？」
紀老點頭太息：「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仁心一念善，後福應無窮。」
劉老：「雞鳴喈喈，日之出矣，死生存歿，各自西東啊。」
六、
耿明還押縣衙當晩，就遭人劫走。
隔天清早，小王爺和周清外出辦事，小雨此間事已了，也先行離開。
丁香在廳中觀看二老棋戰，忽見一算命術士在外徘徊，丁香追出探問，這術士一動手就落下風。
丁香：「説！你鬼鬼祟祟想做什麼？」
「姑娘下手輕些，我只是個傳消息的，告訴金小王爺，耿明人在不歸谷。」
説完乘隙開溜，丁香也不為難他。
二老出來時縣衙差役正好來通報耿明被劫。
紀老憂心：「耿明才剛還押就被劫走，看來是項莊舞劍。」
丁香：「兩位老夫子，我到不歸谷探探情形，小王爺回來先不要告訴他。」
未等老夫子開口攔她，丁香就一陣風似走掉了，二老相對嘆息。
劉老：「這------，小王爺回來，我們怎麼交代？」
紀老：「還能怎麼交代，小王爺又不是笨人，回來看不到香香姑娘，難道不曉得找？」
「可是香香姑娘不讓我們告訴小王爺。」
「香香姑娘是怕小王爺擔心，我們要是不説，出了事是你扛得起還是我扛得起啊！」
丁香匆匆來到不歸谷，蒼松翠嶺，見之忘俗，若不是賊寇佔地為王，也算是神仙居所了。
闖進山寨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偏廳突然從夾壁中冒出十來個手持長刀的綠林人，丁香仗劍上前，不料一張細密絲網拋在身上，立時動彈不得。
接著一個頭罩黑紗帽的女子好整以暇，娉娉嫋嫋地走來，輕聲嗲氣的：「丁香，我找的是金寶玉，你急著來送死嗎？」
丁香自知處境不利：「你到底想做什麼？」
何半邊一聲訕笑：「放長線釣大魚嘛，再有你這麼美味的餌食，還怕魚兒不上鈎嗎？」
環視左右：「先帶下去。」
山寨牢獄中，丁香謹記不碰此中飲食，盤坐吐納之際，何半邊來到面前，拿出手中玉石在丁香面前搖晃，喃喃唸著：「丁香，金寶玉是滿族貴冑風流王孫，你要殺了他。他對你説的甜言蜜語全是騙你的，他得到你以後就會打你罵你，甚至拋棄你，像對其他女孩子一樣。」
何半邊唸了幾次，丁香依然不動如山，何半邊大疑：「奇怪，怎麼一點用也沒有！」
丁香：「你這一套攝魂術，只好拿去騙別人，要是用在我身上，可是一點都不靈哦！」
何半邊恨聲道：「丁香，總有一天會發生效用的！」
小王爺回到沁春園，二老正在院中焦急踱步：「怎麼辦？怎麼辦？」
小王爺大步跨進院落：「什麼怎麼辦？」
劉老：「香香姑娘------香香姑娘------」
愈是吞吞吐吐，小王爺愈是心急：「香香發生什麼事了？」
還是紀老說明始末，小王爺當機立斷：「小周，備馬。你立刻到縣衙調動官兵，圍剿不歸谷。」「是！」
「二位待在客棧，我要先去救香香。」不等眾人反應，小王爺轉身就走。
二老嘆氣：「唉，人老了，連跑腿都不成！」
小王爺快馬趕到不歸谷，不閃不躲，登堂入室向盜匪要人。
何半邊依然紗帽遮面，饒富興味的問了一聲：「你就是金寶玉？」
小王爺習慣發號施令，可不習慣回答別人問題，昂首冷眼：「丁香呢？把人放了！」
何半邊喚左右：「把那丫頭帶上來。」
不一會工夫，雙手被反綁的丁香被帶到廳前，小王爺快步上前，被何半邊伸手攔下：「你要是再上前一步，你信不信我當著你的面殺了她？」
小王爺橫眉怒目：「你敢！」
「你要試試嗎？」這又嬌又媚的聲音跟她所說的話實在萬分不協調，但是小王爺現在只是又急又怒，投鼠忌器，完全無法可施，只得退後。
何半邊：「人你已經見到啦，現在可以坐下喝杯茶聊聊天啦！」命令左右：「帶下去吧。」又附耳輕聲交代，下屬：「是。」
何半邊這才招呼小王爺：「請坐吧，閒著也是閒著嘛！」
小王爺：「哼，你先是劫囚，又抓走丁香，簡直目無王法！」
何半邊：「何必這麼生氣呢？我先來問問你，堂堂怡親小王爺，神威大將軍，不好好待在京城，享受你的榮華富貴，跟著丁香那個丫頭跑江南來做什麼呀？」
小王爺：「你管得著？」
何半邊也不理會小王爺的怒氣，只是笑笑：「我是管不著。原來小王爺只羨鴛鴦不羨仙啊，這麼著，何不月下燈前成三人呢？」
被一個恐怖的女人挑逗，小王爺還真是嚥不下這口氣：「哦？那得看看你夠不夠格做福晉！」小王爺出手奇快，彈指間何半邊紗帽落地。
小王爺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乍見之下還是對這説不出的詭異容顏驚訝不已，何半邊眼中直欲噴火，恨聲道：「金寶玉，你等著瞧，你會後悔的！」轉身逕至大牢。
此時周清率官兵來援，小王爺看二老也在，又是一陣怒氣：「小周，你帶兩位老夫子來做什麼！」三人免不了一頓好駡。
何半邊來到牢前，下屬迎上來：「寨主，她喝下了。」
「很好。」
走近丁香，拿出玉石項鍊，輕輕搖晃，用平緩幾無起伏的聲調重複著：「丁香，金寶玉是滿族貴冑風流王孫，你要殺了他。他對你説的甜言蜜語全是騙你的，他得到你以後就會打你罵你，甚至拋棄你，像對其他女孩子一樣。」
丁香果然清明漸失：「寨主有何吩咐？」
何半邊大喜，遞給丁香一柄短劍：「丁香，去，殺了金寶玉！」「是！」
小王爺正在前廳苦思焦慮，恰見一抹倩影出現，丁香身上束縛已去，正朝自己走來，一時喜不自勝：「香香！」
丁香只往前走，並不回應，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迅速挺劍刺向小王爺，小王爺受傷坐倒，眾人驚呼：「香香姑娘，你怎麼------！」
何半邊快意之際，小王爺站起下令：「小周，全都拿下。」
何半邊善用蠱，但寨中諸人武功並不強，加上小王爺和丁香，頃刻間已蕩平全谷。
二老還未回神：「小王爺，您不是------？」
小王爺哈哈大笑，搭上香肩：「香香本是蘭蕙女，邪魔惡道豈能侵？若非佳人施妙計，賊寇怎得一網擒？」二老茫然。
小王爺：「我看到香香對我眨眼，就配合演出囉。不過香香，你怎麼騙過他們的？」
丁香：「沒什麼，我只是把他們送來的茶湯偷偷倒掉。」
禍患了結，小王爺笑得開懷，周清也把耿明交由鐵捕帶回，小王爺笑容一時黯淡。
香香敏銳察覺：「小王爺，你想到什麼了？」
小王爺：「那天你跟小雨説的。何半邊從未親手殺人，卻背負不少人命；耿明無心殺人，卻鑄下大禍。唉！」二老熟知大清律，也知耿明無法可解，只能搖頭。
丁香不忍小王爺再尋思這事，輕拉他衣袖：「小王爺，我一整天都不敢吃這裡的東西，我餓了。」
小王爺果然轉移注意力，眉開眼笑：「好，好，我們快回客棧去，我陪你吃飯、喝酒。」
丁香噘噘嘴：「我不要喝酒，喝了酒你又胡言亂語。」
當著屬下的面，小王爺有些下不了台：「咳！香香，我什麼時候胡言亂語了？我說話不都是規規矩矩的嗎？」
香香低頭：「你喝醉了做夢會胡言亂語。」
小王爺用誨汝諄諄的語氣：「香香，喝醉和胡言亂語之間沒有關聯。」
香香抬頭蹙眉：「什麼！你是説不管你有沒有喝醉都會胡言亂語！」
小王爺百口莫辯：「我------」
二老尷尬，急著告退，留下兩人繼續拌嘴。不消說，和香香拌嘴，小王爺是一定輸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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