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Scene 1
京城裡,程府內
程夫人握著丈夫寄來的家書,氣得不住顫抖著,「『當年痛失愛妻,萬念俱灰,惟因父母尚在,倚望正重,不忍年邁雙親有西河之痛,不敢效荀奉倩喪妻,神傷 而卒,如今父母都已仙逝,聚兒已然長成,可振家聲,但盼廬墓餘生,築風木盦以避寒暑。朝廷職務,已上奏章告病懇辭,聖上仁厚,當會成全。至於家中事務,ㄧ任夫人主張,~~~』」
「好你個程皓,我史學敏侍候了你快廿年,居然得個『秋扇見捐』的下場,你心裡只有梅丫頭,妄想『手寫香臺金字經,惟願結來生。』我不會叫你如願的!!!」
當下,程夫人讓人備了車馬,疾馳吏部尚書府,求著二哥,擱下了程皓辭官的奏章,回家交代了事務,正巧聞太師的孫女家珍小姐過門來串門子,程夫人福至心靈,慫恿聞大小姐,與她作伴,千里尋夫。
Scene 2
那天,程聚從石家牧場回到太原會館時,就覺得氣氛不對,有ㄧ股劍拔弩張之氣。大廳上,父親鐵著臉沉默著,程聚想和他報告石家牧場的情況,他卻使了眼色,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談。須臾,ㄧ聲熟悉的呼喚,自內室傳來,「鵬飛是你嗎?」父親把手ㄧ指,要他進去內廳參見母親。
進了內廳,程夫人熱絡的拉著兒子,「來,讓娘好好看看你,你瘦多了!你在太原吃了不少苦吧!」
程聚正想回稟母親時,ㄧ個女聲傳來:「瘦得好,瘦了更顯得程公子玉樹臨風。」
原來是聞大小姐,「她來做什麼?」程聚驚疑著。
「嗯,聞大小姐說的是,鵬飛雖然瘦了,卻顯得精實些。」
程聚素來對聞大小姐敬而遠之,只因礙著母親,不好發作,只能客客氣氣的回:「多謝聞大小姐誇獎,愧不敢當。不知聞大小姐今兒是什麼風把您吹來的?」
程夫人笑著:「唉呀!是我約聞大小姐來作伴的,你們父子出京也快四個月啦,為娘的每日倚閭盼望,等的心慌,所以就自己來了。不是說晉陽有八景嘛!這兩日,鵬兒你就陪著聞大小姐逛逛嘛。」
聞家珍屈膝福了個禮,淡笑道:「有勞程公子囉!」。程聚心中暗暗叫苦,「天啊!要我侍候這個粗俗暴躁的母夜叉,娘到底在想什麼?」
正在暗暗埋怨著母親的程聚突然一陣心絞痛,臉色唰的變白,差點站立不住。
「怎麼啦?」程夫人關心的問,既而ㄧ想,嘲謔起兒子,「喔!我知道了,『不可多得英雄氣,最難消受美人恩。』想必你是生受不起家珍小姐這ㄧ禮。囉,這清徐葡萄真是不錯,是呂知府剛送來的,你要不要借花獻佛,聊表寸心啊,哈哈!」
程聚不言語,程夫人只當他是不好意思,笑著和家珍小姐到內室裡去挑選新送到的太原玉雕和琉璃製品。
程聚捂著心,過了幾秒鐘,心絞痛終於緩下了,心臟卻還澎澎的跳,「奇怪,方才腦海ㄧ閃而過若萍的倩影,難道她有什麼意外不成?!不,不會的,她已經到家了,那難道是她母親~~~?」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不會的,愛女重回懷抱,石家一定正在慶團圓。」鼓勵自己往好處想,卻難壓抑那股相思之情,「咳,詩經上說:『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還是含蓄的,我才半日不見伊人,就牽腸掛肚的,還是青蓮居士說的好:『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Scene 3
若萍和虎兒回到牧場,牧場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氣勃勃。
石場主待虎兒的態度卻有點不一樣了。當初虎兒流浪到石家牧場時,約莫才十歲大,衣衫襤褸,連鞋都沒得穿。那麼小的孩子,整日的跟大人做苦工,手臂上、腿上一處處都是瘀傷、割傷,惶恐的神色讓石場主想起自己兒時的悲慘遭遇,他心疼到落淚,也沒想太多就收留了這來路不明的孩子。這些年來,虎兒漢化已深,說話也早没了胡人的口音腔調。石場主視他如子,對他的寵愛重視愈來愈濃,等到若萍及笄之年以後,更是一心要招他為婿。
可是那日在柴屋裡見到了虎兒的生母和繼父,聽著他們那口吱吱喳喳的蒙古語音,石場主心裡就刺的難受,很不舒服,穩不住心的感覺。想起自己家鄉,整村子都被蒙古人打秋風給滅了,怎能不恨呢?今天居然要和那一大口子蒙古人結為親家,石場主光想著就不舒坦。因此他待虎兒的心也就漸漸淡了,言談間客氣到生疏,有時一句種族的玩笑話、一件小事都會觸動他的敏感神經,越想遮掩,越暴露出蒙漢關係的矛盾和問題,他就是沒法不去在意虎兒是蒙古人的事實,但是他這人又念情,總開不了口。ㄧ個有殘疾的人,辭了他的工,他怎麼找的到好的活!?再說虎兒的腿又是因女兒瘸的,石家一輩子都欠他的情!在這種矛盾情緒糾結之下,石場主成天躲著虎兒,就是見著了面,也說不了兩句話,兩人之間像是畫了ㄧ條無形的線,氣氛尷尬的緊。
虎兒覺察到了石場主的態度有異,他也不想為難這老好人,這天便主動來辭職,說是既已找到家人,便該全家團圓。這時石場主反倒拿不定主意,想讓他走,又捨不得;不讓他走,心裡又有個疙瘩。若萍知道了,自是不依,嘟起小嘴,淚霧朦朧,哽咽道:「虎兒哥哥……不要走啦……」。
若萍的眼淚向來是剋制這兩個男人最有效的武器,兩人於是協調出個辦法:虎兒白天到石家牧場上工,黃昏便回家去。若萍雖不滿意,但總不能不讓人家母子團圓。只好嚷著說虎兒每日來回走山路太辛苦,硬是要爹給他一匹馬當成交通工具。虎兒百般推辭,卻惹來若萍的不悅。她不責怪虎兒彆扭,卻怨怪父親小氣,給的薪水太少,連ㄧ匹好馬也給不起,才會讓虎兒想辭工。石場主想解釋,女兒卻嘟著嘴,轉身不理他,自顧自的掉淚。虎兒沒法度,只好收下那匹馬,言明是借用的。若萍才轉啼為笑,又ㄠ著父親得再登門去謝謝虎兒的家人。
這時石場主也想起了虎兒往日裡千般的好,對他有些過意不去,順著女兒的意思,置辦了厚禮,送到虎兒生母家,還不忘遞上一個大紅包,感謝他們救女之恩。杰熙推辭了一番,兩個大男人,一個紅封套,來來回回推讓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兩個女人解決了這僵局。芊錦代替丈夫收下了這份心意,因為這紅封套裡薄薄的一張銀票,卻能彌補丈夫心中偌大的缺憾---把昕妮(杰熙前次婚姻所生的女兒)從符家牧場贖回來。
改變的還有一人,就是若萍。她暈紅的雙頰襯著水水的唇色,明媚得如同一幅春景。石夫人想起她初遇程皓的那一夜,母親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察覺到女兒的心事,才有那番夤夜深談呢?想起母親,石夫人不禁酸了鼻頭。那ㄧ夜母親借用「遊龍戲鳳」的戲文來規勸情竇初開的自己,語重心長,奈何懵懂少女心身陷泥淖,竟然忘了荀子所說的「禮者,人之所履也,失所履,必顛蹷陷溺。」對愛情的渴望,讓自己失了男女之禮的大體,徒然輕賤了自己,也連累了父母為自己 傷心、早逝,這會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女兒。今日女兒所遇到的凶險更甚自己當年,當年自己無非就是所託非人,女兒今日卻是混亂血胤的亂倫!「唉,要是那天順著柱子的意,把若萍許配給虎兒,就不會有這場禍事了!」真是悔青了腸子。
說什麼石夫人都要擋住女兒的。
「萍兒,在忙什麼呢?」
「沒什麼,繡兩個荷包而已。」
石夫人看那兩只荷包,一只上繡著一隻老虎,頭毛豎起,背部剛勁,虎虎生威;另一只上則繡著一隻大鵬鳥,以淡藍色錦緞為底,中間繡著一隻金黃色的大鵬鳥,栩栩如生,彷彿正在高亢的鳴叫。兩只荷包都是用了聳毛針、邊毛針、遊針、短針,漩遊針等針法急走、斜刺,層層繡出,精緻的程度還勝過專業的繡坊。
「萍兒,你的手性真好,繡出來的東西都有靈氣。」
「沒有啦!娘太誇獎我了。」
「這兩只荷包是~~~?」
「老虎的是要給虎兒哥哥的,那大鵬鳥是要給~~~」
「給程公子的?」
若萍輕嗯了ㄧ聲,表示承認,她有些羞怯的對母親說:「娘,程公子的字叫鵬飛,鵬飛萬里的鵬飛。他又是個新科進士,前途似錦,我想祝他鵬飛鷹揚,扶搖直上。」
石夫人嘆了口氣,輕吟:「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層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感傷的對女兒說:「這首詩句句道盡女人的矛盾與無奈,男人口口聲聲說什麼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利益薰心下也終究煙消雲散!!!」那麼多年的往事了,想起來還是那麼痛。
若萍感受到母親聲音中極度的痛苦,睜大了眼,驚惶的望著母親。她暗暗心慌,母親這番言語竟像是衝著程聚來的。
石夫人悵然望向女兒,想尋覓她兒時璀璨笑靨的蹤影,看到的卻是一臉驚惶兼誠懇哀求。她又想起了已逝的母親,暗禱:「娘,請賜給我勇氣和智慧來開導您的孫女吧!」對了,當年母親能以戲文來開導自己,自己何不也來說個故事,以古喻今呢?
「萍兒,妳知道嗎?一代梟雄曹操曾經為了一個女人流淚喔!」
「誰啊?丁夫人還是卞夫人?該不是甄宓吧?」
「妳以為是洛神傳啊!都不是,是一個叫來鶯兒的歌舞伎。想不想聽啊?」
「娘,您快說,我最愛聽故事了。」
「來鶯兒是東漢時洛陽城芳澤閣裡頭牌的歌舞伎,色藝俱佳,當時的風光,真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曹操也聽說了來鶯兒的盛名,就想見識一下。有一天他喬裝打扮,到洛陽城裡找來鶯兒。來鶯兒婉轉的歌喉與曼妙的舞姿,征服了曹操的心。曹操為她贖了身。
曹操南征北戰,來鶯兒一直跟隨著他,給了他兵馬倥傯的生活不少調劑。時日一久,她厭倦了這種飄盪的生活,但是當時天下大亂,她一個弱女子能到哪裡安身立命呢?只能聽天由命罷了!
這時,一個英俊的身影闖進了她的心底,這人名叫王圖,是曹操府中的一名侍衛,機敏俊秀,弓馬嫻熟,談吐詼諧,一表人才,她如飛蛾撲火般愛上了他。
曹操也覺得此人不簡單,想讓他立軍功,好拔擢他。進軍新野時,有一天,曹操派王圖帶領一組人馬,深入敵境,窺探劉表、劉備的虛實以及囤糧的處所。這是一件十分危險艱巨的任務,王圖也沒有把握能活著回來,于是他去見了情人最後一面。來鶯兒淚流滿面地抱著王圖不放,不覺雞啼天曉,王圖居然錯過了出發的時間,貽誤了軍機。
軍令如山,王圖被押入大牢,準備斬首示眾。
來鶯兒知道王圖被抓,為了救王圖,她跪在曹操的面前求情:『願代王圖一死。』
曹操問:『妳和王圖有何關係?為什麼願意代王圖死』?』
來鶯兒全盤吐出她與王圖的私情。
讓來鶯兒意外的是,曹操不但沒有嫉妒,沒有氣憤,反而是感動。
曹操想測試來鶯兒對愛情能付出到什麼地步,于是他給她出了個難題:命令她要在一個月內訓練出一個小型歌舞班,如果她能完成任務,他才同意來鶯兒可以代王圖一死。曹操心想:來鶯兒對王圖,或許只是一時意亂情迷,只要她在這個月內,心志稍有動搖,不盡心完成任務,那麼死的就是王圖,不是她自己,ㄧ個月應該可以冷卻ㄧ段熱戀吧。
在丞相府裡,一個小型的歌舞訓練班開始夜以繼日地進行訓練。來鶯兒毫不保留地傳授所知的歌舞技巧。很快,這些歌舞侍女們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尤其是有個叫潘巧兒的侍女,更是出類拔萃,幾乎與來鶯兒並駕齊驅。
「罪女來鶯兒帯罪來向丞相覆命!」
曹操猛然抬頭,看著消瘦的來鶯兒,卻依然嫋娜娉婷,心痛地問:「妳~妳完成任務啦?」
「是的,請丞相檢驗!」
一絲憐憫浮上曹操心頭,他說:『我可以饒你不死啊!』
來鶯兒沒有把握住這話裡的一線生機,卻幽幽地說:『身犯重罪而逍遙法外,來鶯兒何以自處?丞相又如何統馭群下?今日歌舞伎已經練成,丞相日後當不寂寞,來鶯兒也可以安心去了。只是賤妾有負丞相厚恩,結草銜環,來生再報。』
曹操默然良久,問道:『你想不想與王圖再見一面?』
來鶯兒噙淚含悲說:「我代王圖ㄧ死,今生就已無緣,再見面只是徒增傷感。願他在陽世裡過得好,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心甘情願了。」
曹操驚訝萬分,他心想自己位高權重,卻沒有一個能為自己慷慨赴死的紅粉知己,他長歎了一口氣,說:『妳且到內帳裡迴避,等我放了王圖,再來處置你。』一代梟雄心中已有了成全的念頭。
曹操命人把王圖從牢裡提出來,直瞪著他問及來鶯兒之事,王圖以為丞相要追究他私通之罪,嚇的面如土色、冷汗直冒,忙著撇清責任:『我跟來鶯兒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是她勾引我的。丞相饒命!!!』ㄧ連叩了好幾個響頭。
曹操一聽,火冒三丈,一腳踹倒王圖,『來鶯兒對你一片真情,你卻這樣對她。我答應了來鶯兒不殺你,趁我現在還沒改變主意前,你立馬給我滾。』
曹操將王圖逐出了丞相府。
曹操沒有把王圖的話告訴來鶯兒,因為他知道如果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來鶯兒,即使能夠阻止她赴死的決心,勉強地活下去,但她一定會比死更痛苦。他只是溫柔的對她說:『王圖已經釋放,逐回家鄉,念在你一片真情,且訓練歌舞伎有功,將功折罪,可以不死。妳可以留下來,不然,妳就洗盡鉛華回家去吧,這九年來我對妳的賞賜,也夠妳生活的了!』
來鶯兒是個聰明人,她早已在內帳中,聽見曹王的對話。現在的她萬念俱灰,她拜謝曹操的大度寬容,卻婉言拒絕了他的恩惠。她鄭重地向曹操行了四次跪拜大禮之後,轉身往刑場而去。望著她的背影,曹操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淒切,流下了兩行清淚。
行刑台是一塊高踞江邊的大石,她對充當劊子手的侍衛說:『請大哥動手吧!』侍衛很遲疑,他們方才都聽見丞相說,要留來鶯兒ㄧ命,放她回家去。侍衛們是王圖的舊識,合起來勸她:『妳這是何苦呢?王圖已經被逐回故里了,妳可以去找他呀! 要不然,妳若恨他薄情,妳也可以回到舊時的生活啊!』
來鶯兒慘笑:『路柳牆花,強顏歡笑,生有何歡?王圖雖然薄情,畢竟當初我們也好過ㄧ場,何況螻蟻尚且貪生,我也不怨他!今日但求ㄧ死,清白來去,莫壞了丞相軍令如山的威名。既然諸位大哥重義,不忍殺我這個弱女子,我也不好為難各位,來鶯兒厚顏,就效三閭大夫葬身魚腹!!!』
話ㄧ說完,來鶯兒就縱身跳入滾滾長江之中。」
若萍驚歎:「來鶯兒真是個奇女子,愛的那麼義無反顧,又不忘報答曹操的的恩義。」
石夫人問:「那王圖呢?」
若萍罵:「根本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負心漢!」
「嗯,有才氣、文質彬彬的少年郎,是很容易風流自許的。那程公子~~~」
「娘,您想說什麼?」
「沒什麼?娘只是擔心妳~~~」
「擔心我成了來鶯兒?」若萍在心裡問著,「我不信,我偏要看看程公子對我是不是逢場作戲。」
石夫人從女兒的神色中明白她的心思,暗忖「唉,這丫頭性子倔,來鶯兒的故事嚇不著她,我得把她對程聚的心轉移到~~~」,瞧見桌上的虎荷包,「有了。」
石夫人問:「若萍,妳覺得虎兒怎麼樣?」
若萍有些不解:「虎兒哥哥?很好啊!又勤懇又踏實,是咱家牧場的大支柱。」
「娘不是問這個,娘是問虎兒哥哥對妳好嗎?」
若萍更不解了:「虎兒哥哥對我好嗎?!當然好啊!」
「比諸程公子何如?」石夫人單刀直入的問。
「嗯,」若萍輕含著唇,深深的思索著,微蹙著眉,久久不回答。
石夫人看著女兒微蹙著眉的樣子,周邦彥的《訴衷情》「不言不語,一段傷春,都在眉間」中的場景躍然欲出。突然若萍像是想到了什麼,帶腮連耳通紅。「唉呀,娘,您問這,叫人家怎麼說嘛?」若萍撒著嬌。
「就依著妳的感覺說!比如說快樂、自由、安心或者是信任~~~」
「嗯,」若萍又陷入了長長的思索中,許久,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裡燃起火光,「其實他們倆個對我都很好啊!和虎兒哥哥在一起,很輕鬆、很自在、也安心,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和程公子在一起,有一種~~~」
「一種什麼?」
「像喝荔枝酒微醺的滋味!」
石夫人暗自輕嘆「看來若萍對程聚是動了真情了,我苦命的女兒!程皓,你我犯的錯,倒叫ㄧ雙兒女來承受!於心何忍?」又是酸苦,又是憤怒,突然道:「若萍,娘看妳近來大災小禍不斷的,聽說汾河頭上的雷鳴寺挺靈的,明兒妳和虎兒去上上香,求求神佛保佑。」石夫人想製造虎兒和女兒單獨相處的機會。
「好啊!」若萍這幾日在家養傷,還真是悶的慌,能正大光明的出去遛遛,自是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虎兒來上工了,兩人高高興興的騎馬下山去。哪知半路被虎兒的大弟康雄攔住了,說是弟弟妹妹生病了,要下山去找漢人大夫看病,爹娘的漢語說得不好,要虎兒告假一天,陪著爹娘帶弟妹去看病。虎兒要送若萍回去,改天再去上香。若萍忙說沒關係,她自己回去就好。虎兒還不放心,想送ㄧ程,大弟康雄卻扯著他的衣袖,大著嗓門說弟弟妹妹發燒得很厲害,爹娘ㄧ定很著急。聽到這話,若萍更是堅持虎兒直接回家去,莫要耽誤了弟妹的病情。于是虎兒千叮嚀萬囑咐若萍「草深林密蛇兒行」,還要她小心陷阱,才載著弟弟回轉自家門去。若萍看著一大ㄧ小的背影走遠了,不太想就此回家去,心下悄悄盤算著「已經過了五天了!呵呵,橫豎無聊,我去找程公子玩好了。」翻身上馬,便直奔汾河渠道工地而來,她記得很清楚,程聚臨別前說過這個月內,他都要到那兒去視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