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cene 1
克罕跟著芊錦一步步走回家，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克罕憋不住了，問芊錦：「額吉，程聚到底是不是失蹤的弟弟？」
芊錦肯定簡短的回答：「是！」
「那額吉為什麼不認他？」
芊錦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看著長子說：「認了他，你還能把石姑娘交給他嗎？認了他，他也能砍他養父一刀嗎？克罕，你離開大漠的時候，已經有了家的記憶，你弟弟不同，他離開大漠的時候，還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他的記憶裡沒有阿布、沒有額吉，只有爹、只有娘。認了他，就是逼他離開他的家，逼他捨棄他愛的人。
額吉小時候，有一天你大舅打獵抓回來一隻天堂鳥，好漂亮，聲音也很好聽，我好喜歡，想把牠養下來。可是你們的外婆卻勸我說，養個半天，看一看就好。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鳥離開了家，會想家，想得厲害，會傷心而死。我不相信，用最漂亮的籠子關牠，最好的食物餵牠，結果牠不吃不喝，兩天後，嘴角流出血來，死了。你們的外婆安慰我說牠的靈魂回家了。從那以後，我就學到了，如果你真的愛牠，就要放手，讓牠在自己的族群裡自在的生活，否則那只是喜歡，還不是愛。」
停了一會，用飽經世故的語氣說：「這世上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虎兒默思著母親的話，若萍方才淚落如珠雨的倩影又在心中浮現，想著：「若萍對我是喜歡呢？還是愛？這些年來，若萍對我的依賴，是愛情呢？還是習慣？我得到的是若萍的感情呢？還是感動？這些問題，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也許額吉說得對，『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芊錦看兒子半天不吭聲，嘆口氣問他：「克罕，你是不是在怪額吉偏心，你對石姑娘那麼深的感情，卻逼你放棄，要你把她讓給弟弟？」
克罕說：「沒的事，額吉別多心。」
芊錦問：「克罕，你知道額吉為什麼逼你去刺程皓一刀？」
克罕回：「不是為了幫阿布報仇？了斷兩代的恩怨？」
芊錦說：「這是原因之一，卻不是主要原因。」
克罕問：「那主要原因是什麼？」
芊錦說：「主要原因是你，額吉要斷了你對石姑娘的念頭。當眾揭露你的身分，讓你當著石姑娘的面狠刺他的生父一刀，你就再也回不去啦！」
克罕不由得暗自心驚，「想不到母親還有這等心思」，強自鎮定言道：「額吉，您太多心啦！我已經親手把若萍交給弟弟啦。」
芊錦停下腳步，嚴肅地對兒子說：「克罕，我是你的額吉，你不需要對我說謊，你的心裡有委屈，對不對？我也明白你跟石姑娘之間，有一些特殊的回憶，讓你難以忘懷，就算你回到大漠，見不著她的人，你心裡面也會始終住著『她』，這個位置無人能代替。我們接二連三的救了他們一大家子，也算報了石場主收容你十多年的恩情，從此你和石姑娘只是兒時舊識，在道義上，再也沒有多餘的牽扯了。可是在情意上，這情絲只怕是斬了千次也斬不斷。」
虎兒靜靜聽著母親的話，心頭又是一絲酸痛，他想著曾經跟前跟後的那個小女孩，雖然無緣成為夫妻，但是少時曾有的熟悉親密、那份單純樸實的感情，都會成為一個永遠的懷念。他痛到心中滴血，無言的吶喊著：「若萍，我真的很愛妳，心裡想著妳，口中卻不能說，也無法與妳相伴，這該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一輩子的痛…」
芊錦也很痛，可是長子有特殊的責任，結婚，不是只為了他一個人；感情，有許多不得已的因素牽扯。她狠下心，繼續說：「克罕，你不要被侷限在那些回憶裡面，現在我們還有很多事要作。杰熙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你我的命都是他給的，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昕妮。說實話，昕妮是不美…」
「額吉，您錯了，」虎兒收拾了眼淚，打斷母親的話，「昕妮很美，美在心裡。等我們回到大漠以後，我會重新認識、追求她，用我們蒙古傳統的禮儀迎娶她。沒錯，若萍在我心裡，永遠佔著一塊，很大的一塊。但是我的心更大，可以容得下您、弟妹、昕妮，您不要為我擔心。」
芊錦欣慰的說：「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兒子，也不枉額吉的一片苦心。」
虎兒有些不解，面露疑惑。
芊錦看著他的眼睛，就像是看透了他一樣，虎兒感覺像是赤裸裸的呈現在她的面前，不安的低下了頭，怕被看穿的感覺。
芊錦問：「克罕，你說實話，你這條腿是因石若萍而殘的，對不對？」
虎兒驚問：「額吉，您怎麼知道的？」既而一想，「一定是昕妮告訴額吉的，昕妮和額吉跟母女一樣親，無話不談。罷了，這原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只是~~~，咳，不是說好的不說嗎？怎麼又~~~」
芊錦專注又認真的看著他，說：「你不必猜疑昕妮，是珊沛佳告訴我的。」
停了ㄧ會兒，繼續說道：「石姑娘看來也是個性情中人，你因她成殘，她欠了你這麼多，心上一定放不下你，日後她和你弟弟縱使有了好姻緣，心頭難免還是有陰影。今天你這一刀不但割斷了兩家的冤仇，也割斷了你們的情絲。從此她就能真正把你當大哥了，再沒有兒女之情。額吉的苦心，你能懂嗎？」
虎兒對母親真是佩服，說：「兒子懂了！讓若萍快樂就是我對她最深的愛了，從此我會心無旁騖的照顧我們這個家。」
Scene 2
程氏父子回到京城裡，滿心以為竭盡心力的辦好這麼一件利國富民的大差事，一定可以受到褒揚。
程皓心裡想著：「能在任內圓滿了有利國計民生的大事，也了無遺憾了！從此閒雲野鶴，快樂逍遙。」
於是又上了ㄧ本辭官奏摺。
這可給聞太師一黨捉住了話題，硬說程皓一回京，就要辭官，要不是作了個豆腐渣工程，心虛想逃避責任；再不就是撈足了銀子，賺飽了想逃之夭夭。興許兩者皆有，發動言官「聞風彈事」。
此時，萬曆怠政，沉湎於酒色之中，把國政大事都交給內閣處理，一紙批文：「都教革了職為民」，不分青紅皂白除去程氏父子的官職，打入刑部大牢收監。
程皓的二舅子吏部尚書激切陳詞，也被冠了個「結黨營私」的罪名，打入刑部大牢，此後無人敢再發話。
熟悉官場生態的程夫人知道幕後的操縱者是聞太師，繞著彎兒，約出了聞大小姐，把程聚送給她的崑崙玉轉贈給聞大小姐，才有了和聞太師說上話的機會。
程夫人把好話都說盡了，聞太師還是一付與我無關的態度，更讓程夫人氣結的是，聞太師還說要整肅官箴，不可循私。
程夫人不放棄，努力地打點、活動著。最後聞太師終於派出了總管來和她協調，總管狗仗人勢，那種「要不要隨你」的口氣真的是會讓人為之氣結。
鬧騰了幾乎一整年，最後還是屢立奇功、手握重兵的遼東總兵李成梁不知從哪兒尋來一對東珠耳環，獻給東廠太監，才終於以「查無實據」四字結案。
程夫人幾乎耗盡了程家幾代以來累積的家產，才把丈夫和兒子從天牢裡救出來。
程夫人覺得最愧疚的是對二哥，他雖然也被放了出來，卻被連降四級，罰俸兩年。
經過這場大禍，程皓更不想在京城多待一天，就連年輕的程聚也無心於仕途了。
程皓讓程聚先到山西去，自己留下來，協同史夫人善後。終於兩人的努力得到了報償，程皓終於可以安心引退了。
他要走的那一天，踏進了她的房，他溫柔的喚著她：「學敏，我是來謝謝妳，謝謝妳為我作的努力。原來辭官還比升官難！！！」
程夫人淡淡地回應：「我是你的妻子，這是我該作的，謝謝你還讓我保有程夫人的封號。沒想到，我最終還是走上了祖母的路子。不，比祖母更慘。祖母還是個活雕像，我卻連雕像也不是，程家人丁這麼單薄，有誰會記得逢年過節把我抬出來呢？我一心要學獨孤皇后，哪知到頭來卻成了陳阿嬌。哈！我又錯了，陳阿嬌還有過『金屋藏嬌』的幸福，我有什麼呢？」
向來好口才的程皓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只能訕訕然的說：「要不妳回娘家去住？」
程夫人看著程皓，芝蘭玉樹，神采依舊，唇上的髭，讓他更添了份成熟，想到他就要到另一個女人身邊了，心痛的問出藏在心中廿年的問題：「如果當年你是先遇見了我，你也會那樣愛我嗎？」
程皓遲疑了一會才說：「我也不知道！學敏，程皓今生負你，但願來生~~~」
「不，不要來生，今生對你的愛已經夠苦了。『所謂八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會苦。七愛別離苦。八五受陰苦。』從此學敏要青燈木魚為伴，好好修行，但求能多少迴向給那些被我害死的冤魂，減輕我的罪孽。若是菩薩不嫌我愚痴，當助我得解脫。我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你安心走吧！」
「嗯，妳有什麼話要帶給聚兒嗎？」
「就說我很想他，」想了一會，又改口，「不，不要說我想他，這會害他內疚，要說我很好，要他好好照顧自己，有空時，再回來看我。」
「學敏，我對不住妳！要是當年我們的孩子能活下來，妳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程夫人想起那未成形的孩子，是男是女都還分不清呢，淚又滑落了下來。她問：「如果當年我們的孩子能活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程皓又遲疑了好一會兒。
程夫人淚中帶笑，說：「到頭來，你還是連一句謊話都不肯哄我！？程皓啊，程皓，你果然人如其名，心如皓月清風，身似行雲流水。皓月千里，可憐我史學敏卻不曾分得半點清輝，哈哈！」
程皓還想再說些什麼來寬慰她，程夫人卻將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要他不必多說。面對著他，她主動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剛毅的臉龐輕輕一吻 ...
一會，程夫人退了ㄧ步，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放心去吧！我這輩子到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真愛，朝聞道夕死可矣，今生已無憾，這得謝謝你。多許諾言可是會再墮輪迴喔！」
Scene 3
清明時分，石場主墳頭上開滿了一片黃色的花朵，雖然父親已經走了四年，若萍還是哭成了淚人。程聚在旁邊安慰她：「妳別再哭了！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孩子？你就只想著你的孩子？我想爹的苦，你知道嗎？你們男人哪都是一個樣！」
程聚不知如何回答，期期艾艾的說：「唉，我是~我知道你心裡苦，可是~，我是擔心妳，妳~~~」
勝雪看不下去了，過來幫著勸，「萍兒，程聚說的也沒錯，妳幹嘛生氣？母親懷孕時常常哭，孩子生下來，也會很愛哭喔！」
這一招有效，若萍收了眼淚，眨巴著眼想了一下，問母親：「娘，那我這麼愛哭，您懷我時也常哭囉？」
「這，~~~」勝雪被問倒了，想了一會，輕嗯了一聲，就算是回答了。
程皓過來，輕攏著她，說：「這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才害你們母女受苦。」
勝雪說：「這不能怪你，我也有錯。當初在廟裡，遇到你來巡夜，這麼好的機會，我竟然只為了旁人一兩句不相關的話就懷疑你，唉！說到心心相印，皓哥，我們還不如這兩個孩子。」
程皓說：「別傷感了，現在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生當復來歸，死當常相思。』」
勝雪轉向女兒問：「萍兒，妳知道墳頭上這黃色小花是什麼嗎？」
「知道，羽扇豆嘛。」
「是，是羽扇豆。種茶人家，隨意在茶樹間撒下種子，隔年就是一大片的黃花，花謝了，留下一粒粒種籽。明年又會開出一片黃色花朵點綴人間，在這一開一謝之間，使茶樹得到養份。柱子哥雖然走了，但是他的靈還在身邊守護著你，守護我，將來也會守護妳的孩子。」
若萍咬著唇想了一下，說：「娘，您說的意思，我明白。『化作春泥也護花』，是嗎？」
勝雪回：「嗯，羽扇豆生長在貧瘠的田野，化為綠肥，讓茶樹健康生長，茶葉芳香甜美。柱子哥對我們母女用心付出、無私奉獻，就像羽扇豆一樣。」
若萍先是認真的點點頭，接著淘氣的靈光一閃，轉向她的父親：「阿爺，怎麼我聽您說話，好像對娘不太滿意啊？」
(父女相認後，若萍不想叫程皓「爹」，這會讓她心裡不安，好像冒瀆了她對石大柱的感情。於是便稱生父為「阿爺」。）
程皓緊張了，說：「妳這丫頭別胡說，我幾時對你娘不滿意啦？」
若萍回：「咦，我剛聽您說什麼『生當復來歸，死當常相思。』這不是出自蘇武《別妻詩》的典嗎？」
程皓問：「是啊，難道我和你娘的遭遇，還稱不上『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嗎？」
若萍回：「稱是稱得上，不過~~~」
程皓問：「不過什麼？妳這丫頭又有什麼驚人之語？」
若萍回：「哎喲，您是飽學之士，我哪敢在您面前掉舌鼓唇的？我只是在想蘇武牧羊十九年返回故國，當初恩愛不相疑的妻子卻已別嫁，不知他心裡怎麼想喔？不無遺憾吧！男人恐怕都比較喜歡王寶釧守寒窯的情節喔？娘也~也琵琶別抱過，不知道您是不是也不無遺憾？」
程皓回：「ㄟ，這不一樣，您娘當初是不知道實情，不得已才會于歸妳柱子爹，她受了這麼多的苦，我心疼都來不及，哪會怪她呢？」
若萍還不放過，繼續追打：「阿爺，您這話好不通喔！」
程皓問：「怎麼不通？」
若萍回：「蘇武北海牧羊十九年，音訊全無，他妻子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一個女人守著活寡，悽涼度日，難道不苦嗎？改嫁也是不得已啊！蘇武在匈奴還不是娶妻又生子。還有像晉朝大美女梁綠珠死的真是太不值得了，明明就是石崇自己愛顯擺，捲入黨爭，綠珠的美頂多是個導火線，他卻把錯全推到綠珠頭上，說什麼『我今為爾獲罪』，害得綠珠只能回應『願效死於君前』，墮樓以死明志。您說男人是不是很自私啊？」
程皓被這伶牙俐齒的女兒鬧得沒辦法，只好苦笑地對兒子說：「聚兒，你這老婆口齒如此伶俐，我看哪，你以後可有苦頭吃了。」
程聚笑：「口齒伶俐的好，說的我滿心歡喜呢！」
程皓大笑：「想不到你也是怕妻一族。」
程聚笑：「不是怕妻，是敬妻愛妻！」
程皓笑：「ㄟ，怕老婆有什麼好不能說的？戚繼光大將軍，還有『特來請夫人閱兵』的名言呢！」
勝雪柳眉一豎，問：「皓哥，自比為戚大將軍啊？那戚夫人王氏婚後只得一女，戚大將軍為了接續血脈，承祀香火，連著納了三個妾，生養了五個兒子。想必皓哥也想見賢思齊呢！」
程皓嚇的臉都白了，答不出話：「這~~~」
程聚連忙緩頰，說：「娘，這件事，我想爹是不會的。接續血脈，承祀香火，我和若萍~~~」
若萍把眉一挑，問：「你和我怎樣~~~？」
程聚笑：「每羡鴛鴦交頸，又看連理花開。無知花鳥動情懷，豈可人無歡愛。君子好逑淑女，佳人貪戀多才，紅羅帳裏兩和諧，一刻千金難買。」
若萍酡紅了臉，低眉垂目，玩著手指，少頃才抬起頭，白了程聚一眼，嬌嗔：「你作死啊！在長輩面前講這個。」
程皓笑：「無妨，無妨，若無鴛鴦交頸歡，哪得瓜瓞綿綿！」
突然換了心情，皺起了眉，說：「咳，勝雪，到頭來我還是沒能給妳跟孩子一個名分，總是一個遺憾！」
勝雪回：「愛，總是有遺憾的。造物主總是要我們在遺憾中領悟圓滿。不是嗎？我們從分離的思念中領悟相守的幸福；從背叛的痛苦中領悟忠誠的可貴；從夭折的愛情中領悟白首到老的快樂。活著時只論幸福與不幸福，死後化為塵土回歸太虛，連幸福與不幸福都沒有分別了，有名分和沒名分更沒有什麼差別了。」
想了一下，繼續說：「今生我的名分就是石大柱的妻子了。要說幸福，一介女子能得兩個男人如此深情愛護憐惜，還不算幸福嗎？我們現在能一家團聚，已經很好了。」
若萍聽見母親最後幾句話，心有所感，低頭沉思。
此時一行大雁北歸，「嘎——嘎——」的叫聲劃破了天空。
若萍仰望雲空，看著牠們拍動着强有力的翅膀，成人字往水草豐滿的漠南地區飛去，想起了一個人。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輕嘆，「不知道虎兒哥哥現在怎麼樣了？賓鴻(大雁)可曾為我捎來信息？」閉上眼睛，用心聽著。
程聚安慰她：「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好久，若萍睜開眼，開心地說：「我聽見了！」
「聽見什麼？」程聚問。
「聽見虎兒哥哥和昕妮姐姐的第二個孩子快出生了，他們的老大已經會走了，肥胖的小短腿賣力跨出了ㄧ步，又ㄧ步，啊，跌倒了，沒哭，還笑呢，真的好可愛！」
閉上眼睛，又再用心聽了ㄧ會。睜開眼，笑著說：「珊沛佳如今已經出落成一個好漂亮的蒙古姑娘喔！好多小夥子在蒙古包外站崗，輪流唱情歌呢！」
「嗯，還有康雄，~~~」皺了皺眉，「咦，他好像要去打仗了，他的新婚妻子哭得好傷心呢！
程皓聽得目瞪口呆，把勝雪拉到一旁，輕聲的問：「這小妮子是有天眼通，還是~該不會真能解鳥語風聲吧？」
勝雪笑說：「都不是，是昨兒虎兒託經商的馬隊送來的書信上說的。瞧！這丫頭把聚兒唬的一愣一愣的。」
程皓看兒子驚訝得睜大了眼，微張著口，連呼吸都暫停了，眼中滿是敬畏。
程皓笑道：「這小妮子真是愛賣弄神通！虧得聚兒還真信她。」
勝雪問：「皓哥，你剛自京城來，可曾聽說要打仗的事嗎？」
程皓嘆了口氣，說：「朝堂上閹黨當政，又有讒臣弄權，國事糜爛。饑荒頻傳，又增稅，弄的民變不斷，外患持續，南倭北虜，女真、蒙古相繼來犯。」
勝雪擔心地說：「四海分崩，八方播亂，生民塗炭，日無寧宇。」
程皓握住她的手，說：「別愁！宇宙自有其運行的規律，天下總有太平的一天。」
勝雪看著萍聚，心有所感的對程皓說：「皓哥，都說人生如萍聚散無常，我倒覺得命運的牽扯很奇妙，如果沒有當初你我那番陰錯陽差的遭遇，也成就不了今日若萍和程聚的姻緣。」
程皓溫柔的看著勝雪，心頭一陣暖流流過，說：「嗯，就似這大雁拍打著翅膀，擾動起一陣氣流，這氣流是否就會形成強烈氣旋也未可知啊。原先看似各不相干的事件，到最後卻會串連成連鎖反應，導致起初無法預期的後果。看來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THE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