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1
初秋時分,怡親王府,世子妃房中。
大桌上鋪了好大一片絹布,絹布上色彩繽紛。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娃,更是色彩繽紛,臉上、身上沾滿了油墨。
「唉呀!小昕,你好髒喔,怎麼畫大便?」小女孩指著絹布下方一團黃糊糊的圖案。
「什麼大便,這是老虎!妳沒看牠頭上還有個《王》字,」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揮著大楷筆,動作太大,又往自己左臂上染上一團土黃,也不洗筆,又沾上靛青色。
「老虎?我看是爛泥巴吧!我來幫你修修,」小女孩好心的拿著小楷筆幫弟弟修了兩筆圖。
「要妳多管閒事,」小男孩撞開姐姐,「妳畫我的,那我也要畫妳的。」
小男孩大筆往右上角一抹,一朵艷紅的海棠,油彩未乾,和大楷筆上的青色、黃色混雜,渲成了一團黑。
小女孩一愣,哇的哭出來,「你好過分,我要去告訴額娘,」轉身要進內室。
「別,」小男孩急得跳下凳子,卻碰倒了洗筆筒,砰的一聲,滿地的水,凳子翻倒,小男孩往後仰倒在地,顧不得屁股上的疼,連忙爬起來拉女孩,「好姊姊,求妳啦,別告訴額娘,我會挨打的。」。
來不及了,母親聽到聲響,出來查看。看到滿屋的凌亂,一皺眉~~~
丫環來報:「世子妃,玉親王福晉來了。」
「姐姐來了,快請她進來,」責備的眼光掃過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低著頭,明的不敢說話,其實暗裡鬆了一大口氣。
旁邊的婢女們趕緊收拾這一屋的凌亂。
挺著七個月的孕肚,玉親王福晉小心的在侍女的攙扶下,跨過了門檻。後頭嬤嬤們牽著一個六歲大和四歲大左右的小男孩。
丁香連忙向前幫著攙她坐下,「姐姐有什麼事,吩咐人來叫就是,何必親自跑來呢?」
「這都第三胎了,沒那麼大講究,」玉親王福晉有些喘不過氣,停了一會,「喲,這是哪家的小花貓啊?」
「還不過來給姨娘見禮?」丁香命令著。
「姨娘吉祥,」金沂和金昕規規矩矩的給玉親王福晉打千作揖。
「乖,」轉向自己帶來的兩個孩子,「你們兩個呢?」
「姨娘吉祥。」
「我和妳姨娘有事要談,翊兒,你帶弟弟妹妹們去院子玩,」
玉親王福晉擺擺手,叫喚侍女和嬤嬤們,「妳們都出去幫忙照看著。」
房裡只剩姊妹二人。
「姐姐,妳好福氣呢,連肚裡這個算上,連得三子。可見姊夫是專寵一人啊!」
「唉,別說了,簡直是累贅。前年,嫡福晉仙逝,王爺把我扶正,不到一年,就添了兩位側室,鎮日裡吵吵鬧鬧的。男人啊,都貪著年輕新鮮的。」
覺得好像失言了,連忙轉過話風,「他哪比的上寶玉專情呢?這也許是報應吧?當初我那樣對周子瑾,~~~」玉親王福晉嘆了口氣,「別淨說我的事,聊聊妳和寶玉吧。小沂和小昕都三歲多了,妳身上還沒半點消息?」
丁香紅著臉,咬著唇,搖了搖頭,「子女之數,本是天命,我們也不強求。」
「這話說的實在,天命不可強求。不過人事上,也要盡力喔!我今天來是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妳。」
「姐姐是說~~~」
「明年辜月,就是太皇太后的八十華誕,聖上的意思呢,是要辦的熱熱鬧鬧的。要辦得熱鬧,就得花銀子。寶玉不知是怎麼了,硬是不許和德額駙墊用修河道的銀子,兩人鬧到了皇上跟前。聖上意思是先讓戶部墊個五萬兩,等山東稅銀到了,再補上去。寶玉居然引了《阿房宮賦》勸諫,還在養心殿外,長跪了一個時辰。這可驚動了太皇太后,把皇上請到壽寧宮裡,勸說了好一頓。聖上惱了,罰了寶玉半年的俸。
我家那口子看不下去,讓我來給妳報個信。天要黑了,寶玉快回來了,讓他看見我來,不好。我先回去了,妳多勸勸他,胳膊扭不過大腿的。」
「謝謝姐姐。」
「好啦,別送了。」
玉親王福晉回去了,偌大的屋裡,丁香靜靜想著姊姊的話。兩個寶貝悄悄的進了屋,看見母親在想心事,不敢出聲,乖乖的陪著發呆,直到~~~~~~
「阿瑪,」這次小男孩可搶了先,讓父親舉著在空中轉了一圈。
「小昕,有乖嗎?」笑著捏捏兒子的臉頰,「小老虎,你掉進染缸裡啦?沒關係,越髒越好,今晚阿瑪陪你玩個水泡皮的遊戲。」
「我也要,我也要,」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央求著。
「不行喔,」父親搖著食指,「這是爺們的遊戲,你們女孩家不能跟的。」
「為什麼?」小女孩叉著腰問。
「問妳額娘,她最清楚了。對不對,香香?」
聽見他呼喚她的名,她回過神來,一眼看見的卻是他膝蓋上的黃土印子。逼不回湧上眼眶的淚,更不願讓他看見滑下臉頰的淚水,她蹲下身去摟小女孩,笑著和她說了一回揚州的民情。
Scene 2
那一夜,夫妻各自無眠。
翻了個身,丈夫開口了:「香香,傍晚的時候,妳哭啦?」
妻子不答只問:「下午的時候,你跪啦?」
丈夫不答只問:「妳不勸我?」
妻子答:「不勸!勸的動,就不是你啦!」
丈夫:「那妳就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妻子:「不哭!?我就不是我了。與君結髮,樂則同樂,憂則同憂。」
丈夫:「唉,要不妳跟我一起去跪?我有個聊天的伴,就不無聊啦!妳跪疼了,我陪妳哭!」
妻子有嗔有笑有怨:「都當爹的人啦!你怎麼還這麼不正經!?」
丈夫:「那我再當一回爹,興許就正經些。」
妻子把棉被矇住了頭:「不想跟你說了。」
丈夫把棉被拉開:「妳不跟我說這個,那妳要跟我說什麼啊?難不成妳又要幫妳表妹說媒啊?」
妻子半氣半惱:「 你怎麼又拿這件事來諷刺我?小王爺,有時候,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丈夫:「辦法,我倒是很多喔。」
妻子:「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分好不好,你講話越來越鄙了。」
丈夫:「我是謹遵聖人之言,禮記上說『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你嫌我鄙,不然我來學唐朝薛昌緒與妻會,請曰:『寶玉以繼嗣事重,輒欲卜一嘉會。』如何?哈哈哈」
妻子:「小王爺,你哪來這麼多歪理?」
丈夫:「什麼歪理,這是至情至理,聖人之言。何況天命不可強求。不過人事上,也要盡力。」
妻子一驚:「你偷聽我和姐姐講話?」
丈夫:「不是偷聽,是不想打擾你們姊妹談心。不然你也得顧全我大將軍的顏面。你姐姐都要生第三胎了,我們到現在才一胎二個,滿朝文武都在笑我是不是不行了?昨兒個,妳義妹小娟還問呢,我們夫妻形影不離,如膠似漆,應該也生好幾十個了吧?幸好有小小緩頰,知道我體貼呀,不要妳太辛苦,生太多.....」
妻子:「床笫之事,你也拿出去和別人談論!?我快被你氣死了。」
丈夫:「香,什麼都好,就是別生氣,妳不是說樂則同樂,憂則同憂嗎?妳氣壞了,我會心疼的,來,笑一個嘛,」拉過妻子的手,「我們都答應過娘的。」
妻子:「我們答應了娘什麼?」
丈夫:「娘給的一大盤生餃子,你自己親口答應『生』的喔,」妻子又羞又惱,背過身去。丈夫支起半邊身來,探在耳邊輕語,「妳別擔心,這事我一定會努力幫忙的。」
Scene 3
北京城,公主府外,和德額駙候著。
一會兒,一個老嬤嬤出來了。
「怎麼樣?」和德額駙問。
老嬤嬤對和德額駙一福,「公主說今兒乏了,額駙就算請過安了,請額駙回駙馬府歇著吧,最好呢,是回宮伴駕。」
和德客氣的:「嬤嬤,您老沒跟公主說,我今兒輪休,一個月才能休上四夜。」
嬤嬤:「說了,公主說要是額駙在皇上面前,能得個寸功,妻以夫貴,公主也光采些,遠勝過夫妻楚囚對泣。」
說完,又是一福,轉身回去覆命,留下和德額駙呆立。
「金枝玉葉,擺的什麼臭架子!」和德額駙恨恨的暗罵,「老子要不是給金寶玉逮著了小辮子,讓皇上罰停職一年,又連降四級,今天也是個軍機大臣。和珅那小子,短短半年,從一名三等侍衛,進入軍機處,成爲皇上的親信寵臣。這樣的機遇,本該應在老子身上,都是叫金寶玉給砸鍋的。」
滿是不平、怨恨,下了決心,「好,老子這就入宮侍駕去。金寶玉,逮著了機會,我非得好好回敬你。」
Scene 4
「和德呀,你說寶玉都當爹的人啦,怎麼還是個驢子脾氣?」老皇帝半瞇著眼,身後兩個大軟墊撐著,「前兩年福康安從台灣回來,學了一句俗諺:『在生敬一豆,勝過死後拜豬頭。』這《老萊子綵衣娛親》不是也傳頌千年嗎?朕不過就是修個園子,起個高樓,略盡人子之道罷了。你說他怎麼每次都要掃朕的興?」
和德恭謹的回答:「寶玉如今是軍機處統籌的人,總是得晴天積雨糧。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說錯了,朕也不怪你。」
「是,臣聞:『人之才行,自昔罕全,苟有所長,必有所短。若錄長補短,則天下無不用之人;責短舍長,則天下無不棄之士。』要說運籌帷帳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和中堂不如寶玉。要說開源節流,找銀子嘛,寶玉不如和中堂。新疆回部,哈赤暴斃,博格新立,多次騷擾邊境,傷我軍民,這事~~~」
「你是說派寶玉前去平亂?可是打仗更花銀子,」老皇帝有些遲疑。
「想那博格一介莽夫,又是新立,人心未附,回民們素來畏懼神威大將軍,只要讓寶玉率五十鐵騎,輕裝速行,到了惠遠城,再配合策凌將軍的部隊,就能收風行草偃之功。如此一來一往,既宣揚了大清天威,到時園已修,樓已起,正好寶玉回來了,還帶上西域奇珍異寶給太后賀壽,豈不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和德終於等到了好機會,獻上了白玉觀音。
「嘖嘖嘖,朕還真沒看過這麼好的觀音像。你哪弄來的?」
「ㄜ,回皇上,是朋友從西域帶來進貢給太皇太后的壽禮。」
「什麼朋友,他是想補個道員還是知府?」
「回皇上,都不想,說起這朋友,寶玉比我還熟呢!他說還有一大車賀禮,怕路上亂,想託寶玉回京的時候,一塊運回來。」
老皇帝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小瑞子,傳安玉樹進來寫旨,朕要口述給寶玉的旨意。」
Scene 5
北京城總管内務府大臣和珅府中,內書房內
大桌上,一對宋代白玉臥馬,長約一寸二,玉質帶點青色,馬身上有黃褐色的鐵沁。
「嗯,這玉馬意態溫馴,其臥姿甚少見,與《古玉圖》唐玄宗一匹五色馬臥姿相似,這神韻很讓人玩味啊,」和珅讚嘆著把玩。
一體型圓胖的中年男子:「和大人真是眼光獨到。您看這羊脂白玉前腿前伸,馬首枕其上,臀部渾圓、鬃毛中分、以淺線刻劃、馬尾夾於後腿間,腹部與腿以高浮雕方式表現,自然寫實,這些特徵手法都與宋代玉雕風格吻合。」
和珅放下了玉馬,「說吧!這次你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中年男子:「呵呵,好說好說,大人一向是個大忙人,草民怎敢來煩大人?」
和珅:「哼,知道我忙,就快說吧!四更天,我就得準備上朝了。」
中年男子:「是是是,就是有些愛嚼舌根的市井小民,在酒樓茶肆散播謠言,讓高公子很困惱。」
和珅:「高公子?哪個高公子?」
中年男子:「已故大學士高元龍的公子。」
和珅:「他在杭州好好的,京裡能有什麼傳言讓他困惱?」
中年男子眼珠骨碌一轉,「和大人,請借一步說話。」(附耳低語)
和珅(驚):「何人敢散布這等謠言?」
中年男子:「這年輕人叫陳丹心,是日月會的門徒。高公子的意思是想~~~~~~」(附耳低語)
和珅:「這可真有意思了。今夜你說的話已經太多了。請你轉告高公子,謠言止於智者。天子腳下容不得這樣的胡言亂語,九門提督會好好料理這些人的。」
中年男子退出。
和珅猶自沉思,「枳句來巢,空穴來風。有些消息和傳說有其一定的原因和根據,難怪流言蜚語容易乘虛而入。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能上體君心才是上策啊!」
想起往日裡寶玉身邊劉紀兩個老頭常當眾酸他,給他難堪,和珅雙眉一皺。近來為了給太后作壽,寶玉也給他吃了不少排頭,「好歹我也名列軍機大臣之一,這金寶玉擺的什麼威風!?」和珅恨恨的想,「自古以來,沒能即位,反遭殺身之禍的儲君,也不少喔!那漢武帝的太子劉據不正是個好例子嘛!」
Scene 6
一千里色中秋月,十萬軍聲伴夜潮。
浙江海寧鹽官,深夜裡,潮水拍打上岸,萬馬奔騰,鋪天蓋地。眼見明月當空,耳聽夜潮奔騰,這是中秋佳節錢塘江口才有的風雅。難得一見的景象,卻打動不了高文奇的凡心。
攪亂他的心的另有其事,此時他的心盤雜糾結,「我的人生就像這潮水,被推著向前去撞擊礁岩,激起千層浪花,然後就泡沫化了吧!」
聽著外頭熱鬧的人聲,他慨歎:「天上低昂仰舊,人間兒女成狂。夜來處處試新妝,卻是人間天上。不覺新涼似水,相思兩鬢如霜。夢從海底跨枯桑,閱盡銀河風浪。」
如今骰子已經擲出,他只能等。
「令主,」一名精瘦的男子來報,「洪大哥回來了。」
文奇太急著轉身,撞倒了凳子,「快,請他進來。」
一名身材圓胖的男子進來了。
「洪大哥請坐,茶都涼了,我讓他們新沏一壺。」
「不用了,我不渴。令主~~~」
文奇示意要他噤聲,親自到外頭查看了一下,把門嚴嚴的關上,才回座,放低了聲音問:「怎麼樣?」
「接上頭了,他過了重陽就離京了。他一離京,消息馬上就放出去了。不過令主,有件事有點怪~~~」
「什麼事?」
「我好像看到丁香姑娘了!」
「你在哪裡看到她?」
「什剎海銀錠橋。」
「她沒看見你吧?」
「有沒有看見,我不確定。當時我只是隔著窗櫺和她對望了一眼。」
想了一會,文奇:「洪大哥,你舟車勞頓,辛苦了。外頭正熱鬧著呢,你先去和兄弟們喝兩杯。如果看見小雨,說我找她。」
須臾,小雨進來了,捧著一盤的小籠包酥餅、蘇式月餅,放在桌上。
小雨:「高大哥,這是杭州知味觀最有名的糕餅。這綠豆糕你嘗嘗~~~」
文奇有些急躁:「我不餓。小雨,妳去京裡,把香香和兩個孩子接回來。」
小雨震驚:「接香香姊?香香姊怎麼可能願意回來呢?」
文奇拍了桌,怒聲:「不願意也得願意,綁也要綁回來。」
小雨驚懼:「高大哥,你~~~?丁香姊的武功高我很多,我綁不了她。」
文奇恢復了理智:「妳說得沒錯,這事你一個人辦不了。我得再找幾個人幫妳,不過香香最信任妳,對妳沒有戒心,這事妳去辦,比較容易得手。」
文奇彷彿忘了小雨的存在,在房內踱來踱去,過了半炷香,猛抬頭,看到小雨還在房內,目光驚疑,「小雨,還有什麼事嗎?」
「是玉葉姊和江大哥說他們準備回去了,怕冬天遇到大雪,路上不好走。」
文奇:「告訴他們不用回去了,ㄜ,我是說等開了春再走。妳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高大哥今夜的情緒有點怪,一定和洪大哥有關,」小雨順從的出去了,「嗯,我一定要套出洪大哥的話。」
Scene 7
那一夜,小雨偷偷的在給洪崑醒酒的魚湯裡加了料,這是爺爺去世後,她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的。小雨記得當時她還小,躲在簾幕後偷看。江大哥和洪大哥,從外頭扶進一個酒醉的漢子。爺爺給他灌了一杯茶,那漢子就兩眼發直,爺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沒有遲疑、沒有掙扎。
事後爺爺告訴她這叫吐真散,配著酒給人喝下,會讓人說出實話,事後藥性退了,這人什麼也不記得,只有宿醉的頭疼會糾纏兩天。當時爺爺調侃著說這藥當嫁妝最好了,能讓她知道夫婿的所有隱私。
「爺爺,用這藥,知道男人的所有隱私,又怎麼樣呢?得不到他的心,也是怨偶,」小雨哀然,「丁香姊,我真羨慕妳。」
洪崑笑呵呵的謝過小雨,把一大碗公的薑絲魚湯,喝得一滴不剩。「這鱸魚真鮮,小雨,妳的手藝真~~~,」兩眼發直,洪崑忘了詞了。小雨知道藥生效了,她得抓緊時間。
「令主派我去和和珅接頭,約定等金寶玉離京以後,要散佈金寶玉是漢人子嗣,勾結江南草莽,意圖反清復明的謠言。」
「令主說這謠言一擴散開來,金寶玉鐵定回不了京,就可以為我們所用。金寶玉有很多舊屬,分散各地,必然可以一呼百應。」
「滿門抄斬?令主說他爹娘都死了,姊姊也回來了,他不怕。」
「喔,妳問的是金寶玉喔?金寶玉的家眷干我們啥事?這些滿人自相殘殺,死絕了最好。」
下一秒,洪崑的鼾聲大作。
小雨心跳如鼓擊,血液上湧,渾身一陣冷一陣熱。
她記不清自己是怎麼離開洪崑房間的。卻能清楚感受到經過文奇房間時,望見他的人,那種巨大的無法跨越的疏離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