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妳還好嗎?」寶玉憂心問道。
「小王爺,你……我沒事,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是我太大意,唉!人真的不能過得太悠閒,看看我,自跟在你身邊,處處有你護著,警戒心都鬆懈了,幾次危難之際都靠你所救,我真的是慚愧……」香香不好意思說道。
「香香,別這麼說,我本就該保護妳。讓妳受傷我已是自責、心疼不已,妳跟著我,我就該保妳平安、快樂,妳是我的一切,為妳做任何事,我甘願。」寶玉深情說道。
「小王爺,謝謝你。你也別再自責了,要注意身體,我沒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嗯!好,我先去處理些事情。」
「要早點休息喔!」
「我知道。」寶玉回眸一笑。
當寶玉正在科爾沁憂心之際,這頭從京城出發前往科爾沁的玄愷主僕二人也正馬不停蹄的趕著路,小廝元寶在一旁絮絮聒聒的製造笑料,氣氛極為融洽。
元寶在玄愷身後走得又渴又累,氣喘吁吁,他半點武功底子也沒有,不像玄愷即使趕了大半天路也不當一回事。
他認命的嘆了口氣,拿下背著的水壺想喝口水,裡面卻空空如也。
「少爺,少爺……」元寶大聲喊道。
玄愷回過頭「什麼事?」
「水壺裡沒水了。」元寶無辜的望著他。
玄愷面上無波「你看著我喊沒水,是要少爺我去打水來給你喝嗎?」
「呃……當然不是。」元寶抓抓頭,心想他哪有那個膽。
「那麼……」玄愷笑了。「是望著我喊沒水,水壺裡就會自動冒出水來嘍?」
「也不是。」少爺老愛捉弄他,他的水壺又不是井,怎麼可能自動冒出水來?
玄愷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那就快找水去呀!還杵在那兒發呆。」
「喔!」元寶跑了幾步,想想不對,又跑回來「少爺,您可得等我,千萬別落下我先走了,我自己是絕對找不著路的。」
「快去吧!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元寶知道少爺這算是答應他了,才安心的拿著水壺找水去。
元寶正欲轉身去找水,瞥見天空飄下雨絲了,他又回身去找玄愷「少爺,下雨了。」才說完話,雨勢變加大了。
「快,到前面亭子躲躲。」玄愷快步走向亭子。
「少爺,小的有帶著傘啊!這下一耽擱下去恐怕會誤了您抵達的時辰,屆時大將軍不知是否會怪罪,您也知道他治軍向來嚴苛的……」元寶憂心說道。
「晚點再走。縱有天大的事要辦,也得等雨停。」
元寶聞言,不由得笑眯了眼「是啊!要是弄髒袍子,少爺可要抓狂了。」他的少爺天生愛乾淨,容不得身上有半點髒。
「很好笑?」玄愷冷笑,眼神充滿威脅。
「……也還好。」
「那還笑?」
「……少爺,我這臉是天生的笑臉,就算哭了也像在笑……」他也很無奈呀!
隔天早上,在主帥營帳外沉思的寶玉心情鬱悶,因香香受到敵方潛入攻擊,又加上薩達克的被囚禁,寶玉真的憂心自己不能保護好香香。
汗王營救薩達克的行動看來是會繼續的,他必須小心防範,不知汗王會再來陰的還是明的,來明的他是不怕,兵來將擋,就怕他玩陰的,就像這次竟造成香香的傷害,他真的是自責不已……
就在寶玉左右煩惱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眼前的大草原上突然來了一個出人意料之外的人物,這個人物一出現,立刻看癡了所有的人。
「老五?」正好來找寶玉的慶祥也看見來人。
「哎呀呀!三哥,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呀!」雖然是大冷天,卻依然是一身雪白的長儒衫,俊美無雙的玄愷優雅的搖著摺扇,一搖三擺的從那些呆立的科爾沁族人中瀟灑的穿行而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寶玉的結拜兄弟排行第五的恭親小王爺……玄愷。
玄愷,他金寶玉佩服的男人,也是眾人喜歡拿來跟他一較高下的男人。論長相、論家世、論風度,玄愷是不輸任何結拜兄弟的,甚至在結拜兄弟之中他的條件是唯一跟寶玉可說是在伯仲之間的一個。
先不論玄愷其他名聲如何,這個「京城第一美男」的稱號絕非妄傳的。先不提他那瀟灑頎長的身材,光是他那張俊逸的容顏,就足以迷死人。還有他每一個部位都美得令人驚歎,無論是那雙斜飛入鬢的劍眉或是清澈澄朗的星眸,抑或是挺直的鼻梁和紅潤誘人的紅唇,他的整個外形,都隱隱流露著一種無可言喻的華貴高雅氣質。除了儀表堂堂,更有一身好功夫傲視群雄,堪稱是名門閨秀眼中的乘龍佳婿。
玄愷從小天資聰穎,年方三歲便開始學字,七歲就能文能詩,是大清皇朝出了名的天才。十六歲那年輕取狀元,可是因為他額娘的眾多顧慮而沒有入朝為官,但私下皇帝仍常召他進宮議事,所以也成為皇上不可欠缺的『隱形』左右手。
兩人有類似的家世背景,差不多的年紀、同樣有著聰明的腦袋,不分上下的出色外表,差別只在於對寶玉有著驚人的豐功戰績讓人歌頌,是怡親老王爺的唯一嫡子和家業繼承人。
而玄愷的生母卻是一名侍婢,他雖為獨子,可卻只能稱呼他阿瑪的嫡福晉為額娘,稱自己生母為姨娘,所以他的出身又比差了寶玉一截;還有因為生母不希望他上戰場殺敵,因此縱有高超武藝也無發揮的機會,孝順的他只能隱藏自己的雄心壯志,裝成是個胸無大志的人,乖乖待在皇上跟前,他跟結拜大哥都是皇上跟前的參謀兼心腹大臣,雖然皇上很重視他,但與寶玉相較之下可是稍嫌遜色了些啊!
寶玉是最年輕的大將軍,才華橫溢,驚才絕艷,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在大清朝,寶玉的名聲的確是勝過玄愷的。
但是基於「英雄惜英雄」的愛才之心,寶玉跟玄愷結拜做兄弟,因為他知道玄愷真的很有本事,甚至不亞於他,無奈的是他額娘不許他出仕,只要他平安就好。
然而,不論如何,任何事情並不會影響寶玉這群結拜兄弟的感情,寶玉見到玄愷,雖已有幾分明瞭,但他仍問道「說,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玄愷聳聳肩「是大哥要我來的囉!臨出京前,他特別囑咐我,一路上不准貪玩,要直接往你這兒來,所以我就來啦!」
寶玉立刻了然,本應由大哥前來支援的,定是臨時有了什麼變故,這才換老五前來。「我明白了,那你就先跟三哥睡一個氈房,待會兒我替你引見一下格爾勒親王。」
過後,慶祥馬上就被副統領庫達爾抓到一旁去詢問。
「那位公子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來幫忙啊!」
「幫忙?」庫達爾不相信的又扭過頭去仔細端詳片刻。
「不是吧?無論我怎麼看,那公子都是位軟弱書生,一副文謅謅的樣子,不但走起路來一搖三擺,而且說起話來還繞舌繞得我頭都昏了。連身子骨看起來也單薄得很,瘦不拉機的仿佛風一吹就要飄走了,不像大將軍還挺硬朗的。他究竟能幫什麼忙?或者他熟讀兵法?」
「不,有大將軍在,兵法運用還輪不到老五表現。」
「那他能幹嘛?」
慶祥原是不想多說的,反正時候到了,他們自然會明白。可看著庫達爾那副輕視自己兄弟文弱表相的模樣,心中就不禁有氣。
「副將,天兒冷嗎?」
庫達爾愣了愣「呃!還好。」庫達爾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不解他突然問起天氣來做什麼?
「那你穿了幾件衣服啊?」慶祥又問。
「這……」庫達爾低頭望著自己身上「一、二、三……幹嘛?」要替他做新衣服嗎?
「而且都是棉的,嗯!夠暖和了。」慶祥頷首。
「那麼,你再瞧瞧我們老五穿了幾件?」
「呃!他嘛……咦?」庫達爾這一仔細看,當下便愣住了「他穿的……穿的不是夏季儒衫嗎?」
「對極了!」慶祥道「除了內衫,就是一件薄薄的長儒衫,可你瞧瞧我們老五可有冷著、凍著?」
庫達爾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了。
寒風吹得玄愷的儒衫颯颯飄揚,飄逸是夠飄逸了,可他不冷,別人都替他發抖了,然而,他卻依舊若無其事的搖著摺扇,笑咪咪的和眾人閑聊,時而揚起爽朗的大笑,時而搖頭晃腦的唸詩吟詞,真是酸儒到家了。
他為什麼不會冷?
「我再多說一句,你別看我們老五表面上斯斯文文、和和氣氣的,可喪命在他手底下的亡魂,雖不是他親自動手的,可是在他的謀略之下喪生的沒有上千,至少也超過六、七百這個數了,在我們大清朝,他也是出了名的煞星。所以說,你最好小心,別惱著我們家老五,否則他若真的動起手手可是比我們大將軍更狠辣無情的喲!」語畢,慶祥便逕自走開了。
庫達爾呆若木雞。一個大將軍就夠令人驚訝莫名了,現在又來一個更教人意外的人物。
怎麼漢人都是這般真人不露相的嗎?
沒多久之後,慶祥的話就被證實了。
在某個大雪翌日,就在他們剛用完午膳不久,前哨兵傳來消息,准噶爾兵來了,幾個人立刻往前方察看。
「咦?不算很多嘛!」玄愷悠哉說。
寶玉淡淡一笑「當然不會很多,這只不過是在試探。」
「試探?」玄愷詫異的回過頭來。「試探什麼?」
「上一仗逃回去的兵卒裡,一定有人向汗王提到我這把劍,他們現在是要試探我這把劍究竟是不是他們知道的那把劍,或者,我這把劍是不是還在。」
「原來如此。」玄愷略一沉吟「那簡單,元寶,去把我的琴拿來。」玄愷喚貼身小廝取琴。
「琴?你拿琴幹什麼?」
玄愷嘿嘿一笑「我要讓他們知道,即使沒有你這把劍,科爾沁還是不可欺的!」
寶玉雙眸一亮「聽說在京裡有許多人請你彈琴,你卻死都不肯,是有什麼壺裡玄機嗎?」
「四哥,馬上你就會知道了。」一拿到琴之後,玄愷便抱著琴盤膝坐在雪地上。
「四哥,叫所有的人都到我後方來,絕對不可以待在琴的前方和側方。」
不再多問,寶玉立刻叫格爾勒等眾人依照玄愷的話下命令。
不一會兒,前方五百多個准噶爾兵已排好陣勢,就待一聲令下即可進攻。
而玄愷卻仿佛睡著了似的闔著眼,縱使聽得敵方一聲令下,傳來喊殺聲,他仍是文風不動,直到敵方已然攻到近前一百尺處時,玄愷才驀然睜眼,同時將雙手十指撫上琴弦,一陣”叮叮咚咚”激烈昂揚的琴聲驟然拔天而起,緊接著,應和著琴聲,清澈的歌聲嘹亮的自他口中吟唱而出。
豪邁悲壯的琴聲,傲然不屈的歌聲,編織成一股叱吒風雲的氣勢,令人聞之不由得胸中熱血奔騰,萬丈豪情澎湃洶湧。
然而,除了寶玉和慶祥外,卻沒有人注意到這曲聲有多麼教人激昂振奮,其他人都只顧瞪著前方戰場上的情況,不可思議的瞧傻了眼。
而那五百多個准噶爾兵也不過才衝刺出幾步而已,便突然哀嚎著紛紛倒地抱頭慘叫不休,就連那些馬兒都瘋狂的甩頭狂嘶,猛彈猛跳。而且,隨著曲聲越趨於狂放,有些准噶爾兵開始抽搐痙攣,馬兒亦口吐白沫,站立不穩了。
但是,玄愷的琴聲依然,歌聲不止,甚至反覆不停的越來越奔放、越來越激昂,寶玉看得出來他已經忘形了。於是,在曲聲尾段轉折之處,他及時搭上玄愷的肩膀。
「夠了,老五!」
琴聲停止,片刻後,玄愷才慢吞吞的扭過頭來「嘿嘿嘿!真不好意思,我又忘形了。」
難怪在京裡時,無論任何人開口要求他,他始終拒絕動手彈琴,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怕不小心把京裡的人全都給殺了!
玄愷那手琴藝終於讓科爾沁族人了解到他的可怕之處了,縱使他依然嬉皮笑臉的,但眾人仍不由自主的對他保持一分敬畏之心。
「香香,妳好多了嗎?」
「嗯!我其實早就完全恢復了,是小王爺大驚小怪不讓我出去。有事嗎?伊娃娜。」
「沒事。妳有聽說來了個很厲害的幫手嗎?只用一把琴就把准噶爾兵給打得落花流水的。而且也是大將軍的結拜兄弟喔!」
「嗯!聽說了,小王爺的結拜兄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品貌出眾;雖不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經世濟民之士,卻絕對是謙謙君子、雍容大度。所以有這等本事我並不訝異。」香香說道。
「所以妳認識他囉!」
「不,我不算認識,只有過幾面之緣。曾經聽昊宇貝勒偶然提起過,他是排行第五的恭親小王爺玄愷,他本人是狀元郎,有第一才子的美譽。
按理說,一個人光佔了這有錢有才兩條,已經可算是天之驕子羨煞旁人了,可偏偏老天爺就是獨寵他,還給了他一張帥絕皇城,靚絕天下的臉!」
「再加上玄愷生就一副溫文儒雅的性格,隨和親民的脾性,那一舉手一投足瀟灑俊逸,一回眸一微笑隨時隨的迷倒眾生。以至於皇城內外上至八十老嫗下到八歲女童,幾乎各個都是他的擁護者,那是一呼百應的!」
「喔?那這位小王爺豈不是女性的男神,男性的衰神,風頭無兩。」伊娃娜酸溜溜不以為然說道。
「怎麼……伊娃娜,妳好像不以為然啊?」
「我是啊!還有誰能比大將軍、我哥更厲害、更優秀的,我才不信呢!」
「伊娃娜,人比人氣死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妳瞧,他的本事不是傳出來了嗎?就連大將軍跟他都還是好兄弟呢!大將軍都能接受了,怎麼妳反倒不能接受啊?」
「我……哎呀!反正沒親眼看到我就是不信啦!」
「妳喲……」香香無奈嘆道。
「他都來好些天了,妳怎麼還沒見過他呢?」伊娃娜不解問道。
「可能是小王爺認為我還沒完全好吧!不想擾了我養傷。可他昨晚上說明天要正式介紹我們見面,見面後,我再告訴妳外人對他的形容是否太過了,好嗎?」
「嗯!好。我相信妳。」
隔天中午,「小王爺,我來了,你說的朋友在哪…兒?」香香一進門就說道。
寶玉見是香香,欺近一步,從頭將她打量一番「妳幹嘛把自己弄成這樣?真不像妳。」
以往她多是一身勁裝打扮,帶給人中性、陽剛的錯覺。
今兒個,軟綢在身,飄逸似水,腰如束素,冉冉丰姿,宛若一株盛開的牡丹,吒紫嫣紅,非常嬌豔。
再看她緊束的身段,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白皙粉嫩的臉蛋,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著實一難得之佳人哪!
香香羞澀的說「我…伊娃娜說不能讓你沒面子,所以稍微幫我打扮了一下,太艷了是嗎?那…我去換掉它…」
香香轉頭就想走,玄愷趕緊起身,咧嘴笑道「嗨!美女,不用換了,這樣很好看的。妳還記得我嗎?不知道需要小的為兩位大德再做一次介紹兼說明嗎?」
「……」寶玉冷眼掃向他。
「香香,不用換了。妳答應過要幫我整理門面的,現在來了正好可以動手做吧!」寶玉有些得意忘形的說。
香香尷尬萬分,尤其還有別人在,也不知此人是誰,但小王爺對他如此無禮,他也不怒,想必是不重要的人吧!
香香看看寶玉,他的下巴果然有著新生的鬍渣,本應一絲不苟的髮絲隨隨便便綰著,鬢邊掉下好幾綹,看起來的確帶著幾分頹唐。
他這陣子帶兵操練奔波繁忙,早出晚歸的勞心勞力,他要求她幫忙整理一下門面,其實也不算過份。
小王爺不像一般男人會留鬍鬚,下巴一直是清爽乾淨的。
這認知一鑽進她腦子,香香便開始捲起袖子「請這位小哥幫我端盆水來好嗎?」
她伸手指著端坐在窗邊椅子上,作壁上觀,看起來閒閒沒事做的玄愷。
玄愷有點錯愕,一根食指指著自己問「我?」
「嗯!麻煩你了。」香香甜甜一笑。
「我……」他,玄愷,堂堂的恭親小王爺居然被點名去端水,他的穿著像小廝嗎?還是最近疏於保養,美貌退色了?
而且,那個始作俑者的四哥居然看著自己的女人糟蹋自家兄弟,還一臉暢然。
玄愷用密音傳聲問著那個害他跑腿的四哥「四哥,你何時換成讓女人幫你刮起鬍子來了?」
刮鬍子可不是小事,要不是以拿性命去信任的人,是不會有哪個男人會隨便讓人拿著刮刀在喉嚨上下為所欲為的。
「就現在啊!」恬不知恥的男人如此說道。
「四哥,要知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你自己都寸草不生,別來管人家的瓦上霜。」
「請你動作快點喔!」香香催促玄愷。
呃……好吧!生平第一次被人喚小哥,就衝著這兩個字,跑腿鬆鬆筋骨也不是不可以。
「請姑娘稍待,水馬上就來。」如何?這店小二學的還像吧?
「那個人不用對他太客氣。」寶玉見不得她對別人笑,冷冷哼道。
一會兒玄愷端水進來了,香香趕緊過去接手「恭親小王爺。」香香屈膝福禮。
「方才是我唐突了,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要不是寶玉笑著提點說她有眼不識泰山,把恭親小王爺當小廝差遣,她還不知自己鬧了笑話。
「四嫂見外了。」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別…別叫四嫂…喊我香香即可。」
玄愷見她害羞,哈哈大笑。
「唉呀呀!真是個美人兒啊!這眼睛烏溜溜的,嘴唇紅豔豔,粉嫩嫩的雙頰像是水做的…」叫人好想掐上一把。
「把你的賤手收回去,不要讓我有機會把它剁成肉泥!」敢碰她一下,就準備他的大刑伺候。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打住,玄愷訕訕然縮回手,一瞪「恐嚇兄弟是不道義的,四哥怎能重色輕兄弟呢?」
「老五,禍從口出,人笨無藥醫。」寶玉警告他。
「四哥,我做錯什麼了嗎?」
「人見到了,你可以滾回去房間了。」寶玉沉著濃眉,語氣不知在悶個什麼勁兒。
「耶?」玄愷用食指指著自己,略嫌誇張的抽蓄嘴角「四哥,你不是找我來吃飯的嗎?」
「我現在不想跟你吃了。」乾淨俐落丟下一句,
寶玉轉而注視香香,溫柔問道「妳還沒吃吧?」
「呃……」香香尷尬的搖搖頭。
「來吧!我們一起吃。」
「吼!就不能三人行,一塊兒吃嗎?」玄愷直接翻白眼,他四哥果然是兄弟如衣服,女人才是性命,兄弟是交來過河拆橋用的!
「四哥,我可是一片丹心為主,此情唯天可表,你怎可還沒過河就拆了橋呢?」
「嗟!去你的!」寶玉鄙視他。
「小王爺,怎麼你的結拜兄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如果要說這京城中的菁英都在你們這群結拜兄弟之中,還真是不過份啊!」香香言語中頗為讚賞他們兄弟。
「妳謬讚了!他們都只是皮相好看而已。沒幾個登得了檯面上的……」寶玉不以為然的抨擊兄弟們。
「那讓我猜猜你應該是這群人中的中心吧?」
寶玉沒有否認的聳聳肩「我站在這群人的頂端。」
「那麼玄愷小王爺呢?他又擅長哪方面?」
被點名的玄愷,整整衣服,挺直身子,得意的等著四哥的讚美「他擅長混吃等死,然後拖累他疲累不堪的四哥我。」寶玉惡意的毀謗他。
「啊?四哥,我哪是那種人……」玄愷大聲叫冤。
「嗯?有意見?」寶玉懶懶的抬起眉,不怒而威。
「……才不是呢!四嫂子,我們雖不如四哥那麼優秀,可也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四哥分明是毀謗我們,他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這『神威大將軍』的封號猶如探囊取物般的手到擒來。」玄愷忿忿不平解釋。
「不,此言差矣!我卻認為小王爺是靠他的勇猛奮戰、聰明才智,才能有今天的殊榮。」香香為寶玉不平。
「也是啦!四哥的努力確實不可磨滅。但四哥也不能這麼說咱們兄弟吧!難怪三哥常說四哥氣焰囂張、目中無人……」最後的幾句話,玄愷越說越小聲。
可寶玉聽力極好,他聽見了,他卻也不惱,一邊喝酒,一邊扭頭對玄愷笑呵呵「你今兒是怎麼了啊?盡四個字四個字說話!」
「嘿嘿……四哥真是觀察入微。」
「是吧!我耳力還好得很呢!」
「那是當然,四哥年輕有為、耳聰目明。」
寶玉興致索然擺擺手「欸!可老要四個字四個字說也太冗長了,我通常只說一個字。」
「喔?敢問四哥是哪個字呢?」玄愷不恥下問。
突然間,「砰」的一聲,重重的一拳砸在桌角,瞬間那一角脫離了主體,好好的一張檀木圓桌就這麼拜玄愷所賜,成了寶玉手下的“亡魂”了
「滾……」
玄愷一震,暗肘:四哥果然如三哥說的有異性沒人性啊!
「四哥……別生氣嘛!」玄愷無奈說。
香香見場面尷尬,她立刻打圓場「既然你非喊我嫂子,那我也大膽喊你聲小五叔,來,喝點酒。」
手中持著一杯酒水遞來,略帶歉意的說「辛苦你了,小五叔。別跟他計較。」
「不辛苦、不辛苦。」玄愷苦笑,接過酒飲盡。
他肉體輕鬆得很,苦的是精神。「唉!妳老叔啊叔的喊著,不輸也讓妳叫輸了,況且我也沒那麼老,叔嫂稱謂別太認真,痛快一點,我輩分小,喊我玄愷吧。」
「喔!好。」香香露齒一笑。
「嗯……嫂子,不知妳這一生除了眼前這男人之外,可還有碰過那種令妳有好感的男人嗎?」玄愷漫不經心似的問。
「當然,就只有……」香香驀然頓住,硬吞回「他」這個字,繼而轉向玄愷嘻開了臉「呃……不就是玄愷小王爺你嗎?我一見到你就很有好感了。」
啊………殺人哪!
“砰”一聲,玄愷驚嚇得跳起來,還好只有椅子翻了,差點連人帶椅的摔到地上去了,趕忙坐正「妳妳妳……嫂子,請妳……」他的聲音在顫抖。
「請妳不要害我好嗎?」他偷覷著寶玉那張鐵青的臉,不曉得真該奪門而出,還是該立刻逃到蒙古沙漠去,此生此世永不回京城了!
「怎麼了?」香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從我進門開始,你總是笑得那麼親切,誰見了都會有好感的呀!」
「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笑了。」玄愷對著寶玉發誓般的說。
「坐好!」寶玉命令。
玄愷抖了抖「是。」然後狼狽的、萬分不情願再次坐正。
都怪自己嘴癢,沒事幹嘛隨便發問,好了吧!非但沒整到寶玉,還替自個兒惹來一身騷。他真該把嘴巴缝了,免得它老惹事。
香香轉身看見寶玉直視她的目光,滴水都能成凍了,她不解他在怒什麼?
「我是哪裡惹到你了?」她無辜的問。
「妳竟敢瞧別的男人,他值得妳多送幾眼嗎?」
香香詫異,他這是在捻酸吃醋嗎?
「呃……其實也沒什麼,你不用想太多。」
寶玉怒目攢眉,呼吸加長又加重「妳認為,我想太多?」
「是啊!遇到美人,你不也會多看兩眼的嗎?」她竟還敢不知死活的比喻。
寶玉突然由椅子上彈起「我對美人沒興趣,但妳對美男卻很有意思是吧?」他神態危險至極。
「我哪是有意思了!就純欣賞,這能代表什麼?」香香尚不知死活的駁說。
「我真的沒其他意思,你別誤會我!」香香驚慌說道。
寶玉一臉風暴的走近,怒視她「誤會什麼?我怎料得到妳來到科爾沁後,竟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妳說,這病症該如何根治才好?」
香香在慌張中努力擠出笑臉來「我不過多看你兄弟幾眼,還算不上水性楊花吧?而且你的結拜兄弟個個都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龍,不是嗎?不然你豈會與他們義結金蘭?」
寶玉輕嘆一聲道「唉!香香啊!本王這般風華絕代,天下無雙,在我身邊的人,終日這般自慚形穢,能忍住沒去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就算是心志堅定了,香香娘子還指望他們有這個能耐在本王面前蹦躂?」
「瞧瞧老五,不也是不敢隨便出現在我身邊,哼!別以為本王不曉得,還不就是怕被本王搶了風頭。」
香香噗嗤一笑,說道「是,你本事啊你,照你這麼說,若我嫁給了你,還有了子嗣時,倒是應該離你遠點,省得哪天被你那國色天香的臉蛋兒晃得想不開,連坑都不用挖,直接往花園的湖中一跳,完事了!」
瞧著香香,半瞇著眼睛的悍婦樣,寶玉咧嘴一笑,討好的道「為夫豈敢,娘子乃天外飛仙,豈是為夫這等凡夫俗子可以相提並論的。娘子和孩子們若想浸個身子,也該是為夫先下去試試水溫才是,若是涼了,也好讓為夫運功把水蒸一蒸,話說水熱點好,舒筋活絡,排毒養顏…」這話還沒說完,就讓香香揪住了半邊臉蛋,又搓又捏,氣憤不過他滿嘴胡說。因為玄愷還在呢!
忽然就聽見「……哎喲!四哥……」玄愷的俊容,此時變得猙獰不堪。
寶玉長腿一踢,狠狠的踢在他小腿上,讓他只能抱著腳狂跳,滑稽的模樣令人忍不住發噱。
「誰要他這麼討人厭杵在這兒還不走!香香,別理他。」
「可是他真的不要緊嗎?」見玄愷一臉痛苦,她擰著眉,同情心再度泛濫。
「死不了。」只不過被他踢了一腳,腿不會那麼容易斷。
「唉!你怎麼這樣說話?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兄弟吧?」
「我天生如此,妳有意見?」寶玉濃眉微挑,對她幫別的男人說話感到不滿。
「當然有意見,小王爺!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同情心呀?看他那樣痛苦,你好歹也得表達一下關心吧?怎麼可以對兄弟這種態度嘛?」香香抗議。哪有人像他這樣落井下石的?
「我為什麼要啊?」他就是始作俑者,何須關心敵人死活?
「別看他表面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他為人真的很好,又是那麼風趣開朗,實在讓人無法不喜歡他!」她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玄愷呻吟一聲,臉上已經是一副死人的神情了。
「如果你打了對方一拳,看他痛苦難耐,你還會多此一舉的去問對方有沒有事嗎?」寶玉淡然開口,一派雲淡風清。
聞言,她微怔,到口的話全梗在喉間,教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玄愷會突然叫那麼大聲,又抱著腳在原地跳。莫非是因為……
「是你動的手腳?」這下總算真相大白了。
「很高興妳總算弄清楚了。」他薄唇輕揚,顯然對她遲來的開竅感到欣慰。
「他又沒做什麼事,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他?這樣跟那些強盜土匪有什麼兩樣?」她討厭使用暴力的人了。
「妳拿強盜土匪來跟我相提並論?」他俊眸微眯,對她的指控極度不滿。
「我只是看不慣你使用暴力。」
「他的腳還好好的長在他身上,我哪裡使用暴力了?」
只不過踢了他一腳,這女人就定他的罪,那外頭拿刀亂砍人的強盜土匪,豈不是應該要死一千次、一萬次?
玄愷鄙視他「嫂子,妳認識四哥也不是一兩天了,怎麼還不清楚他的為人。」
香香問「啥為人?」
玄愷「他經常不是人。」
「玄愷!你…找死。」寶玉惱火了,驀然起身,挽起衣袖,眼看就要給不識相的玄愷一頓排頭吃。
香香忙拉住他,笑瞇瞇的說「你這做兄長的幹嘛跟他計較呢?你不覺得他很帥嗎?」
寶玉冷冷一哼,果斷轉頭「妳眼睛瞎了嗎?他哪裡有我帥?」
溫暖燦爛的笑容被什麼東西哽了一下,仰頭看天花板「呃……大將軍的自戀,已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衡量了,的確太……可怕了。」
好像世上的男人都是醜男,就他一孔雀。
寶玉不滿意香香的反應,扳過她的肩讓她轉過臉來「妳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妳覺得我沒有他帥?」
「小王爺,我跟你說,天天看美女,看久了,美女也成普通人,天天看醜女,看久了,也成普通人,同理可證,男人也是一樣,所以沒什麼帥和不帥的區別。」香香有點口不對心的笑說道,她怎麼可能會讚美寶玉說你很帥,雖然他的確很帥。
他和玄愷是兩種類型的。牡丹和玫瑰,各有各的魅力嘛!不好比。
寶玉很自然的把她的話理解成,香香說他很醜,看久了也成普通人,他斜睨著她,從小到大,別的沒什麼,對這張臉他是異常有自信的。
「妳的眼睛該去看大夫了,傷得太厲害了。」寶玉涼涼的說。
香香嘆息「小王爺,你兄弟遠道而來,大家難得碰到一塊兒,非要冷嘲熱諷相處嗎?你那臭脾氣就不能改一改嗎?讓你說句好話,露個笑容又不是讓你去賣身,有這麼難嗎?」
「就是嘛!」玄愷眸光閃亮「四哥你也未免脾氣太糟了,還是嫂子善解人意,又大方又賢慧,真可惜,怎麼娶到她的人就不是我呢?」
「玄、愷!」寶玉更火大了,什麼都可以忍,吃他娘子的豆腐這可萬萬不能忍。
「老五,你是不是真活得不耐煩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四哥非常願意成全你,並且給你一個全屍,連帶厚葬一起送給你,怎麼樣?」烈焰猛的劈出一掌,打算一出手就要將他給劈昏死過去。
玄愷嗤笑,戲謔的望向香香「看來四哥要爆發了,嫂子,小弟還是先閃為妙。」
「這小子……真是氣死我了!」寶玉氣呼呼的抱怨。
香香笑著將他拉回桌邊坐好,安撫的拍他的背「明知道他故意逗你的,你何必當真呢?」
「再怎麼開玩笑也不能玩到妳身上!」寶玉懊惱。「他膽敢吃我女人的豆腐,妳說該不該扁?」
「好好好,該扁該扁。」香香笑聲如銀鈴,於室內回蕩。
「還有,妳那是什麼破比喻?還賣身呢?」
香香眨眨眼睛「這是合情合理合邏輯的比喻啊!難道你認為,賣身比賣笑容易嗎?」
「………」
「香香,我的結拜兄弟五人,妳都見過了,覺得他們如何?」寶玉佯裝漫不經心的開口。
「什麼如何?」香香有點摸不著頭緒。
「……就是妳對他們幾個的印象啊!」
喔!原來是指他的那些死黨好兄弟啊!「他們很好,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他的心底升起酸味十足的氣泡,不知是怎麼回事,他發現自己不希望聽見她稱讚別的男人,即使是他的好兄弟,也不允許。
「是嗎?」他將她拉到身邊。
她點點頭,卻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說說妳對他們的看法。」
「要我說,不如你先說說你對他們的看法,畢竟你們是結拜好兄弟,了解的一定比我透徹。」
要他說不是不可以,他也希望她對他的兄弟們,可以多「了解」一些,不過,他希望她了解的是他們那幾個的缺點,至於優點,很抱歉……沒有。
因為,想從他嘴裡聽到那幾個男人的優點,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嗟!這還要問嗎?因為,他的香香長得清艷絕美,又善良、溫柔體貼,萬一哪天他那幾個兄弟們起色心,想拐他的親親小香香,那他怎麼辦?
所以,他當然得盡一切力量,在香香面前努力破壞他們的形象,好讓她多提防他們一點,以免上當被騙。
他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對兄弟們是一種侮辱,但是侮辱他們,總比到時候心上人不小心被拐跑,害他在旁邊傷心難過要來得好吧?雖然他的兄弟們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原諒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囉!
兄弟們!抱歉囉!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兄弟中,只有老五玄愷是常待在王府跟他阿瑪額娘一塊住?」
「嗯嗯!目前只有老五是最正常穩定的『閒散』公職,所以能常在父母跟前。」他隨便說著。
「那他一定很孝順。」
「孝順?」優點?不成,他得破壞一下「可能吧!不過,他城府很深,個性也很現實,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
「真的嗎?」當下,香香對玄愷的印象大打折扣
「那我們不要聊他那種人,我們換聊德昱貝勒,好不好?」
「當然好啊!」簡單就解決一個,寶玉笑咪咪,好得意「二哥不住在府裡,另外有宅邸,他的性情很傲慢,跩得像什麼一樣,是標準的大男人主義者,他瞧不起女人,所以到現在還不想成親。」
嗯!破壞得夠徹底了。
「啊?真看不出來他是那種男人?」香香輕呼。
「妳才知道,所以沒事離他遠一點!小心他發瘋亂咬人」寶玉故意嚇著她。
「還有,三哥,妳也千萬別跟他說太多話,因為,他那個人既霸道蠻橫又不講道理,還很沒品又愛女色,他的妻妾可是不少啊!」
「那昊宇貝勒呢?」
「他啊!就是個孩子脾性,愛裝大人成熟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喔……」
「再來,就說到我們結拜老大了,就是妳見過一面的那個。」看著她,他直搖頭,「他那個人呀……唉。」
「他怎麼了?」
「他更可怕,六親不認,還冷血絕情……我是說連他額娘都懷疑,是不是她抱錯的。」
「當然,以後有機會踫到他,如果我剛好不在妳身邊,妳記得要躲著他。」
「聽你這樣說,你那幾個結拜兄弟,好像都不是什麼好人,你看他們一個冷酷勢利、一個自大傲慢、一個幼稚、一個霸道沒品、一個冷血絕情…」香香一臉狐疑說道。
「換妳說說妳的感覺。」
「真要我說?」
他點了下頭。
香香想了想「玄愷小王爺溫文儒雅,讓人如沐春風,會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德昱貝勒冷酷漠然,沉默寡言,令人退避三舍,但是許多女人就是喜歡他這個調調。昊宇貝勒呢!真的很像一個孩子,活潑可愛,不過我相信那是一種偽裝。」
「至於慶祥貝勒,老實說,我很喜歡他的個性,以及他散發出來的親切、隨和、風趣,或許是相處時間久了,總覺得他沒什麼架子,雖然風流成性,卻也不下流,但倒也不失他的男兒本性。至於你大哥,因為只匆匆見過面,並未深交,所以我也不好評論。」她說了那麼多,寶玉聽得最清楚的就是“玄愷溫文儒雅,讓人如沐春風,會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對象”這幾句。
見他一語不發,她出聲詢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怎麼妳說的跟我差很多,而且妳真的覺得玄愷這麼好?」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問,只知道他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確是很好,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他這個類型。」
他不自覺的吁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因為她的答案而莫名其妙的高興。
「總之你的兄弟個個都很優秀,同樣都是威武挺拔、全是讓人不容忽視的英俊男人,你們強大的氣場都帶給人一種震撼和壓迫感。」香香由衷讚嘆他們兄弟。
伊娃娜從香香那兒得知了玄愷的事,竟連香香都對他讚譽有加。這男人真有這麼好嗎?
不,她不信,她一定要親自去看看,可大哥不許她到外面去,說什麼現在戰況不明很危險。
唉呀!管他呢!只要她不跑遠,到時再問人一定能找到人的。
伊娃娜私自外出,怕人發現,她走小路,卻不知不覺來到了某個山區,當她察覺迷路時,已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大家注意,獵物入網了。睜大眼睛盯牢準備收網。」
今天玄愷被寶玉派來擒拿准噶爾頭號猛將,他外號黑狼,為人陰狠毒辣不講人情,武功高強,擁兵自重獨霸一方。
黑狼擅長突襲,截至目前為止已突襲不少科爾沁的軍營,糧倉,造成損失嚴重,他狡猾不已,多次擒拿行動都被他逃逸,是寶玉很頭痛的人物。
寶玉這次佈下天羅地網,勢必捉拿到他。寶玉故意派出前些天惹毛他的玄愷來執行任務。所以現在玄愷在山區緊盯他的獵物……黑狼。
「哇塞!咱們營裡幾時來個天仙美人兒,簡直是暴殄天物。衝第一線未免太危險了。」一個白痴士兵自顧自的說道。
「噓!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你說他像個女人,否則……自個保重。」一道警告聲壓得很低。
「什麼,他就是你們說的最美麗的男人?不會吧!那麼美的女人……呃!男人。」
「叫你小聲點,聽不懂呀!想死別算我一份。你前陣子請假回去,所以不知道這位小王爺的厲害。」這位小王爺的拳頭和琴聲一樣令人痛不欲生。
他有幸嚐過一回再也不敢違紀,肉體所承受的痛他永生難以忘懷。
戰場上不言生死,他咕噥的直嚷忌諱。「你確定他真是男人?」某白痴士兵不死心再問。
「你要驗明正身嗎?」
不知死活的白痴士兵,直視前方的雙眼沒注意身邊的同僚正微微後退,只覺得對方的聲音怎麼變沉了一點。
他自以為風趣的吸吸口水,使出色欲薰心的下流眼神說「木蘭無長胸,說不定他是另類花木蘭來喬裝。」
未了,他故意朝半空伸出五爪“抓胸”,低級的呵呵濕笑。
「你的日子鐵定過得太舒服。回去咱們泡茶聊聊。」他會好好的招待招待。
「你太客氣了,我一定……」呵!好美的一張臉「呃!小……王爺……」
近在眼前的放大美顏讓他一時沒心理準備的倒抽了口氣,表情一僵呆立場不知作何反應,結巴的吞吞口水笑得很不自然。
「現在在執行任務,你當是小孩玩遊戲呀!你有幾條命好玩。」玄愷低吼,敢在背後議論他的性別。
「我、我不是故意的。」要命,他幾時來到背後?
「還狡辯,沒有任何理由,我會讓你有機會認識認識我是男是女。」他的肌肉會明白告知。
此次任務不比往常,殺人不眨眼的黑狼能夠多次從四哥手中逃脫,可見身手不凡,若是一個防守出了漏洞將不可收拾,一不謹慎恐釀成傷亡慘重。
他不允許有意外發生,當目標進入鎖定時,他要的是提高警覺而非鬆散的打諢說笑。
生死在一瞬間。
「小王爺,我們要不要有所行動了?」
黑眸微斂,玄愷做了判斷「等他們再靠近一些,讓第二小隊和第三小隊由兩翼夾攻。」
殊不知……為了搶功,某隊士兵不顧命令的悄然接近中心點,在剛一接觸時即嗆聲打亂他的部署,一時間四周陷入混亂。
該死,那個人是哪隊的……
臉上一沉的玄愷低吼的瞪視副隊長,意指他辦事不牢盡找些好大喜功的笨蛋來搞破壞,衝第一不代表英勇,那叫『送死。』
眼前的混亂讓他沒時間罵人,壓低身,他以手勢指示士兵分成兩小隊小心行事。
一隊加入混戰中務必逮捕攻擊力強大的歹徒,一隊繞到樹林外埋伏,只要一看到有人趁亂逃出就阻殺,絕不能有漏網之魚。
刀劍聲大作,林中鳥獸紛紛受驚而逃。
玄愷雖細密安排規劃,但是,凡事總會出人意料之外。
此時迷路的伊娃娜因為找不到路,所以想乾脆直接穿越前面的樹林,但當她走到一半聽見刀劍聲響起時已來不及走回頭路了。
就近隱避吧!好死不如賴活著。
於是乎,貪生怕死之輩隱身在茂密的矮木叢中,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縮著脖子靜觀其變,死也不離開堪稱安全的避難所。
「束手就擒吧!黑狼,你已被重重包圍了,快放下武器投降。」
膚色黝黑,五官深邃的男子以樹為掩護的射了三枚暗器飛鏢,似在嘲笑對方無能,其中一枚射中一位意圖靠近的年輕士兵胸腔,當場血如湧泉的向四周噴灑。
很不幸的,樹叢內的蜷縮人球承收了一部分鮮紅熱液,臉色發白的不敢亂動,口唸觀世音菩薩法號消災解厄,眼皮微顫的抱緊身體。
「遇上我,你最好別心存僥幸想再次脫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殺人得償命……」
玄愷的一番話無疑是給了黑狼致命的一刀,他擺明了要人有命來,沒命歸,豈不是要對方拿命來拚,更加大己方的危險性。」
他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存心要激怒黑狼使其自亂陣腳,在人人自危的情況下難免混亂,一亂之下必有機可趁。
面對不要命的凶惡之徒必須下重藥,姑息喊話只會造成黑狼的自大,目空一切的不當人命是一回事任意射殺,以為大清的法律治不了他。
「哼!」
冷哼聲出自黑狼口中,他示威似的捉起一旁剛被他擒住的小士兵丟了出去,在人未落地前腦袋先滾離身軀,像顆球似的滾呀滾。
「你……」
這個挑釁的舉動著實惹毛了玄愷,他眼神一冷的重新佈署,準備一舉成擒,死活不論,決定讓黑狼自食惡果。
就在他發號命令之際,一聲尖叫由樹叢中發出,然後眼猶未閉的人頭被人踢了出來,以拋物線之姿剛好擊中他胸口。
他簡直快氣炸了,居然疏於防範讓人攻其不備,若飛過來的是顆火藥彈,此刻的他早四分五裂了。
然而在他發火之前,他忍不住先暗喊了聲,糟了。
果不其然,他的自信受到考驗,比他快一步的黑狼將劍口指向樹叢,眼露得意自己取得先機,多了談判空間,那抹陰沉的笑十分刺耳。
光影之下,他看到兩條長長麻花辮在樹葉中晃動。
倒楣,倒楣,真是倒楣到了極點。
人是不是一遇到楣神便會倒楣一整天,從早到晚無一刻能避免,燒香拜佛掛上三十個平安符也沒用,連腳踩風火輪的紅孩兒都來不及救駕。
為什麼城隍點兵會點到她呢?真叫人不得其解。
她就這麼一次違背大哥命令偷跑出來,迷路了不說,這還碰上了兩軍交戰。
碰上就碰上吧!她躲,總可以吧?誰知,躲不好,偏讓人給發現了,慘的是這會兒還讓人用劍尖指著腦袋。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讓人倒楣到連神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才能轉福來。
「放開她。」
多好聽的低沉嗓音,這位見義勇為的大俠肯定有一張帥得迷死人的超級大俊臉,媲美大將軍帥帥的臉蛋。
死到臨頭的伊娃娜幻想著王子騎馬來救美人,盡管她脖子痛得要命,眼睛往上吊,看不到成排的劍正對著她。
反正想像無罪,當是苦中作樂,現實往往令人大吃一驚。
「我說英俊勇猛……咳咳……的大俠,你說漢語他聽得懂嗎?」嗚!她可憐的小命可能要結束在這個有語言障礙的大俠手中。
「妳閉嘴,我在和歹徒交涉輪不到妳開口。」那一句英俊勇猛聽在玄愷耳中像是一種諷刺。
打從他出世以來,過於陰美的五官得到的讚賞一律是好漂亮、好美麗之類的話語,還沒人昧著良心對著他這張臉說聲英俊。
他憎恨自己的“美貌”,偏偏又改變不了,父母生就他這副模樣能怨得了誰,難道要他去變臉不成?
「大俠你好凶哦!我是人質耶,你好歹尊重我一下。」她好可憐,連快死了都要受人欺負。
「我尊重妳?……」美麗的五官氣得有些扭曲。
「妳知不知道捉住妳的人是誰?」玄愷沒好氣的問道。
命都快沒了還提尊重,她是腦袋嚇傻了還是白痴?
「壞人。」這位大俠脾氣不太好,離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一股火氣衝來。
伊娃娜一說出口,不少緊張的士兵噗哧的一笑,不知該說她天真好還是嘆句無知,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女兒或妹妹。
甚至勒住她的黑狼似乎也勾起一道很淡的笑意,有點捨不得下手要她的命,假裝聽不懂兩人的對話繼續裝傻,銳利的黑眸隨時找尋逃脫的機會。
美麗的容顏快著火了,玄愷恨不得先掐死她再捉住黑狼。
「知道他是壞人還不安份,真想找死呀?」
她就是不想死才一直說話拖延赴死的一刻,這個笨大俠一點也不了解生命將盡的哀愁「我等你來救我!」
好想瞪他的伊娃娜看不到他的表惰,只好退而求其次瞧瞧打算勒死她的凶手。
「等我……」玄愷差點衝上前蹦她一腳,她幾乎要害他失去理性「黑狼,把人放開,是男人就別挾持個沒三兩肉的小鬼。」
黑狼依舊不語,思索著脫困之道。
倒是聽了他話的伊娃娜十分不滿,十六歲的大女孩還被叫小鬼是一件十分可恥的事,她怎能不據理力爭還她個公道。
「語言能力不好麻煩找個翻譯來,人家他根本聽不懂你的漢語,還有,你要向我道歉。」她很勇敢吧!置生死於度外。
「道歉??」她在講什麼鬼話,要不是因為她的亂闖,他老早將黑狼擒住了。
「對啊!你要為瞧不起我的胸部道歉,人家我把它養得很好,不大不小左右對稱,沒有大小不一。」至少在她死前要得到一點尊重。
「什麼?為胸部道歉……」驀然音一消,玄愷瞠大不可思議的美眸,不敢相信她在說什麼。
她……她到底有什麼毛病啊?
一陣笑聲在他左右響起,不輕不重的剛好飄送四方,難以置信的他狠瞪身側手下阻止他們發笑,敵友對立分明之際怎能失了立場。
「妳有沒有羞恥心,一隻腳踩在棺材裡的人還管什麼胸部,妳腦子進水啊?」眼前不自覺的浮現還算豐滿的雪胸。
真該死,怎麼他也受了她胡言亂語的影響,開始胡思亂想。
一副十分委屈的伊娃娜抽噎的吸吸鼻子「人家就是知道快死了才不想被誤會,我有很多肉啦!」
天空是晴朗無雲,可是四、五百名士兵深覺好大的一片烏雲罩頂,每人額頭上或多或少添了幾道黑線,表情變得有幾分失控。
到底是來抓黑狼,還是看小王爺被個無知女孩氣得腦袋爆裂?此時的情形真的很可笑,活像一齣沒完沒了的鬧劇。
人質要救、壞人也要捉,但得先允許他們笑一場,不然真會憋出病。
「誰說妳快死了,我會把妳毫髮無傷的救出來。」他不至於無能到這種地步。
一聲冷哼揚高,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見黑狼是聽得懂漢語,只是不屑開口爭取一絲逃生機會罷了。
「小王爺,救人要緊,你要和黑狼繼續耗下去嗎?」副隊長的提醒讓玄愷恢複平時的冷厲。
被那女孩一攪和,士兵的士氣也跟著打散了。
「帶幾個人到他身後伺機而動,我真懷疑她值不值得救?」
「小王爺……一定得救啊!她是親王的妹妹,咱們科爾沁的格格」副隊長怕玄愷枉顧人質的性命,附在玄愷耳邊輕聲說出伊娃娜的身份。
「啊……」玄愷震驚不已。
不過這格格還真是特別,劍尖都抵著腦袋了還能說一堆無關緊要的廢話。
「我會盡量維持準確度不致‘誤殺’了她。」最後幾個字他是特意提高音量讓某人“死得安心”。
果然,嘴唇為之泛白的伊娃娜嚇得不敢再開口,楚楚可憐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然而就在此時,她頸子忽然被人往後一扯,痛得眼淚直流的伊娃娜發揮人類的求生本能,讓人扯來扯去擋劍太刺激了,她的小心臟會負荷不了。
於是,她做了一件勇氣十足的事,或者可說是愚蠢至極,她張口咬住近在嘴前的粗壯手臂,而且像啃雞腿似硬撕咬下一塊鹹肉,血漫齒縫沁入口腔味道不太好,因為她很痛,所以她也要對方嚐嚐痛的感覺。
沒料到她有這野蠻行為的黑狼吃痛的一甩手,一不小心把人也甩出掌控之外,在他驚愕的想伸手去撈回人兒之際,玄愷的劍已貫穿他的手掌。
在同時,逃跑功夫一流的伊娃娜一得回自由當然趕快的跑,誰要留在戰鬥現場當具屍體,亂砍的刀劍沒長眼,她不走還待何時。
因此,別怪她自私又膽小不顧其他人死活,基本上別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左腳前、右腳後,一步一步往左挪,各位勇敢的大俠哥哥、大俠“叔叔”你們繼續拼命去捉壞人,千萬不要想起她的存在。
一步,再一步……嘻!再見啦了,你們慢慢打個你死我活,本格格要走了。
一轉身,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像有鬼在身後追提腿狂奔,無視一身嚇死路人的鮮血猶未乾凝,兩條長辮子依然甩呀甩的飛揚在身後。
雖然她是無辜受牽連的被害者,可是不交代一聲似乎……很賊。
抓拿黑狼任務結束後,玄愷回報寶玉。「老五,你這次做得很好,沒有讓四哥我失望。」
「四哥,今天的精神不錯喔!跟之前比起來,你今天還比較像個人。」玄愷大膽調侃寶玉。
「老五,你說話怎麼跟三哥一樣越來越沒大沒小?好歹我也是你的長官啊!」寶玉佯裝生氣的斥責他。
玄愷聳聳肩「自古忠臣說話都是逆耳的,大將軍不愛聽是自然的。」
「為了犒賞你的辛苦,放你幾天假休息,順便會好好逛逛科爾沁吧!」
「這麼好?真的?謝大將軍……等等,你應該不會是叫我滾回去京城吧?」
寶玉有些哭笑不得,「你四哥是那種人嗎?」
玄愷想了想「是,所以為了我的前途及我未來小孩有幸福的保障,我要問清楚。」
「不用瞎猜了,如果不是香香提醒我,要我別把大家弄得太緊繃,你以為我會放你假?」
「我說嘛!原來是嫂子的『閨令』啊……大將軍可真是唯命是從啊!」玄愷譏諷道。
「臭小子,你以為男人是那麼簡單就會被女人控制的嗎?還是你認為全天下的男人都一定會屈服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寶玉忍不住替男人出氣。
「不!四哥,只是我想告訴你,不要小看女人的力量,有時她的愛可以讓人不知不覺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備,甘願將自己的心捧到她的面前,中為了她一朵真心的笑容。」
「你說得離譜了,起碼我就不會這麼窩囊。」寶玉頗不認同。
玄愷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是嗎?」
「是的。」寶玉不服氣的說著。
「你很愛香香,甚至不惜為她反抗祖宗家法要娶她,這不就是已經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更遑論被她的一顰一笑給控制了,不是嗎?」
「你……」寶玉一時激動的站起身,弄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被人家說中心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會很激動。」
「我的事不用你管。」寶玉的俊臉此時竟然浮上紅暈。他不好意思了?
「第二個反應就是矢口否認。」
「你快滾,不然本將軍砍了你。」
玄愷笑著站起身走向門口,然後轉身又對他說這樣一句「第三個反應就是會惱羞成怒,告辭!」
「有本事別跑,回來。」寶玉對著玄愷吼道。
就在玄愷要衝出門口之際,碰巧跟慶祥、香香撞上了。
「……老五,跑什麼呢?剛好,有事問你,走,進去找寶玉去。」
「啊……」玄愷悲戚看著兩人,也被慶祥給拎了回書房。
「哼哼……再跑啊你!臭小子……」寶玉做勢要揍他。
「別……別動手,四哥,有點風度嘛!別動手動腳,嫂子在場,不好看。」
「………」
「老五,你又招惹你四哥了?」
「哪有啊?我只是說了些實話,四哥就生氣了……」
「喔?說了些什麼?說來聽聽,三哥給你們排解排解。」慶祥挑眉問道。
「不許說。」寶玉威脅玄愷。
「我可以不說,可是四哥,我問你個問題,這世界上有兩種人,」玄愷吊兒郎當的看著眼前如同花崗岩般生硬臉龐的寶玉問道「你知道是什麼嗎?」
如他所料,回應他的就如同這間書房給人的感覺……冷酷沉默。
不介意沒人回應他,玄愷逕自說道「就是男人跟女人。」恍若自己多聰明似的,他朗聲大笑。
「無聊!」書桌後的男人終於開了尊口,冷冷的掃了玄愷一眼。
「是啊!」玄愷拿起桌上的茶杯,瞇著眼晴「我就是無聊,」狀似無辜的嘆了口氣,玄愷說道「不然為什麼會不對著美女嫂子,而來對著你這個大冰庫。」
玄愷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盯著寶玉看「四哥,我怎麼在你身上瞧見春天的感覺?」
「什麼春天的感覺?」寶玉一臉『你在耍什麼白痴。』
將茶杯放在桌上,他又上看下看左瞧右瞧的說道「喔喔!你喜歡的女人在場吧?」
「我們現在是討論軍事吧?」這扯太遠了吧?
「可是我比較關心是誰讓四哥你的神情變得溫柔有人性?」
「你在胡扯什麼東西啊?」
玄愷賊笑揪著他「四哥,咱們認識多年了,我看你這張臉那麼多年了,你的表情不外乎凶神惡煞、殺氣騰騰、齜牙咧嘴、暴跳如雷……反正,就是跟『溫柔』這兩個字沾不上邊。」
「你一整天盯著我嗎?」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
「鐵漢會變成繞指柔,就是因為女人,你幹嘛不好意思承認?」玄愷擠眉弄眼的用手肘頂了一下他的手臂。
「嫂子?今天也這麼早來找四哥?」
香香一轉身,就看見那張嬉皮笑臉的俊俏臉孔。是他,寶玉的好兄弟玄愷。
「你不要叫我嫂子啦!讓別人聽到不好的。」
玄愷撫著胸,一副深受傷害的樣子「嫂子這麼看不起小弟,認為小弟沒資格叫妳大嫂嗎?真是……嗚嗚……」
香香傻住了,這個罪名可大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
「嫂子這麼瞧不起小弟,小弟真是該死……」
「你誤會了啦……」
「香香,別理他……老五,節制點啊!」慶祥使個眼色給他,要他見好就收,別玩過火。
趁寶玉沒發脾氣,玄愷趕緊轉移話題「嫂子,有一件事情很困惑我。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妳大人大量,可否不吝賜教?」
香香笑問「什麼事啊?」
「那就是妳怎麼會願意答應嫁給四哥呢?他脾氣暴躁,霸道又驕傲,再說你們相處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別說像妳這般自主又有個性的女孩子不該會答應了,我想任哪一個正常的女人都應該不會答應的。」
「所以你是說我不正常?」
「沒有,我哪敢說妳不正常。妳簡直就是我們的太陽啊!用神賜的雨露滋潤著我們乾涸的心靈。我只是很好奇妳哪兒來的勇氣敢嫁給四哥?」玄愷用著很諂媚的神情說道。
香香口氣平和,不含半點驚瀾,靜靜陳述「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他,僅此而已。」
玄愷頻頻點頭「嗯……感人,感人。」
寶玉睨了玄愷一眼「玄愷,你不要待在皇上身邊了,那太埋沒你了,你該征戰沙場,做一名揚威邊關的大將軍。」
玄愷嘆了口氣,搓搓下巴,遺憾的說「不勞四哥費心啊!只不過小弟想想,小弟的容貌欠缺將軍的威武之氣,恐怕無法震懾敵人,還是不要出去自曝其短的好。」
慶祥白了他一眼「滿有幽默感的嘛!」
玄愷似笑非笑的拱拱手「多謝三哥誇獎。」
「玄愷,我聽說你來了,有些不信呢!沒想到果然是你啊!」一旁傳來女人的尖銳聲。
「妳好啊!蓉兒。」
「好什麼好!」看看香香「一早就看到她,妳這個窮酸女給我滾開,別礙我的眼。還有你,玄愷,你愈活愈回去了,竟然在這裡跟窮酸女搭訕。」
「嘖嘖嘖……」玄愷撫著下巴,眼裡閃過一絲惡劣的笑意,「蓉兒,才多久不見,妳的嘴巴愈來愈臭了啊!」
「你說什麼?」
「沒有,我沒說什麼。」
「你竟然敢罵我,我要叫寶玉懲罰你!」
「我等著啊!」
「等我當上怡親少福進,我一定要叫寶玉跟你絕交!」
玄愷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反正我打算回京去謀個御史大夫之職,等我上任後,一定要想辦法搞垮妳阿瑪!」
「你……」蓉兒為之氣結。
「我!我怎樣?」玄愷不以為意的一旁訕笑著。
玄愷不耐的皺起眉頭,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倨傲挑眉「蓉格格妳是不是以為四海之內皆爹娘,人人都得寵著妳?不好意思,我不是妳的誰,不吃妳那套。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讓開。」
「你敢罵我是狗?」這樣突然的變化,蓉兒顯然沒法一時適應,她錯愕的瞪大眼,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眼前的人是印象中那個風度翩翩,一向親切待人的恭親小王爺,寶玉的結拜兄弟玄愷嗎?
「啐!誰擋了道就罵誰」玄愷頂了回去。
蓉兒與玄愷鬥嘴鬥得凶,看得寶玉、慶祥、香香都想笑了。
「你來科爾沁幹什麼?」蓉兒不悅的瞪了玄愷一眼。
「蓉格格此話好笑,科爾沁親王府邸又不是妳的財產,容得妳來,卻不許我來小住數日?」其蠻橫可見一般。
她表情輕蔑的看著香香說「可別像有些人像個乞丐一樣不知恥,遇到權貴就死抓著不放。」
「那也總比一隻發春母狗好,人家明明不理她還硬巴過來,搖著尾巴猛喊寶玉、寶玉……」他捏著喉嚨學她的故作嬌羞。
「你……你羞辱本格格是母狗,真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她想將他挫骨揚灰,永世不得投胎。
「嗯!是活得有點膩,想換張人皮穿穿,也許會更有女人緣。
蓉兒怒視玄愷,大罵「混帳玄愷,你該死!」大罵的同時,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蓉兒拔劍出鞘,便衝著玄愷橫掃了過去。
「住手,這是幹什麼?當我死了不成?你們當人家親王府邸是雜耍團嗎?誰要跳火圈?需不需要取幾把短劍互射一番?」全死了乾淨。寶玉大吼怒罵,橫眉一瞪,刁蠻的蓉兒不禁瑟縮了下。
「寶玉,我知道你這陣子兒勞心勞力的,我特別請人帶信給我阿瑪要他帶些宮中的禦用補品來給你補補身子,東西都到了喔!」蓉兒獻寶似的說道。
「禦用?」好大的口氣。
「禦用就是給皇上用的,妳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盜取皇家之物,罪當誅九族。」玄愷故意抓她話語的語病。
蓉兒驚慌的猛搖手「不不不,這些都是皇上賞給我阿瑪的,人家的好心全讓你當了驢肝肺。」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一時半刻還歸不了天。」寶玉根本不希罕她的多事。
「不許你詛咒自已的身體,我不要當寡婦。」蓉兒任性的攀上他的肩頭。
「當不當寡婦是妳的事,與我無關。」他說得很冷淡,她的未來與他無牽連。
「寶玉,我不喜歡你的語調,再怎麼說我都是你內定的妻子。」她眉頭一皺,口氣倨傲的說。
寶玉冷笑的躲開她拍開她的纖荑。「妳慢慢等吧!等我兒孫滿堂再來回味個笑話。」
「你當真敢不娶我?」她身上有毒嗎?碰一下都不成。
「我連面對皇上都敢據理力爭,一個格格,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他說得相當傷人。
「你……抗旨可是欺君大罪,怡親王府幾百口都不想活了嗎………」她臉上一白,微紅了眼眶。
「本王最討厭有人比我更狂妄還敢威脅我,尤其是女人。」他狠狠說道。
「金寶玉,你這輩子是娶定我了,我會纏你纏到死為止。」做鬼也不放手。
「喔喔!現出原形囉!怎麼不再輕聲細語的喚聲『寶玉』?」對嘛!潑婦本色才是她的原貌。玄愷輕佻說道。
蓉兒氣得怒問「玄愷,我得罪過你嗎?」
「沒有啊!」他無賴的搓搓鼻梁,裝瀟灑樣。
「那你為何老是扯我後腿,和我作對?」手中若有劍,她會穿了他的心。
「哎呀!因為我暗戀妳嘛!不高興妳總是倒貼別的男人。」玄愷嘻皮笑臉的道,看不出真偽。
「不必,我不喜歡你,不許你暗戀我,聽到了沒有?」難道是因為他從中作梗,寶玉才不要她?
玄愷眉一揚「嘿嘿!隨便說說逗妳開心罷了,妳連我嫂子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我會看上妳?」
「玄愷,別把香香扯進來。」寶玉不悅的警告他。
「口誤,無心之舉。」香香太優秀了,免不了縈記在心。
「哼!我早知道是這隻狐狸精纏著你,所以你才不願娶我?」她口氣又急又恨的瞪向香香。
「唉!明明自己就是纏人的狐狸精,她從來沒被鏡中反映出來的狐狸臉嚇住嗎?」玄愷故意嘆了一大口氣,「自言自語」的聲調連屋頂上的麻雀都快震得跌落,也引來一道怒焰。
「你寧可要一個長得醜、又毫無顯赫家世背景的窮酸平民女,也不肯接納我的一片真心,你未免欺人太甚。」
「她沒有顯赫家世背景是真,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至於說她醜,依我看醜得見不得人的是妳,香香的美,庸俗如妳是不得見的,妳才醜如夜叉。」
「你說我醜?!」蓉兒受不了人家譏她醜的字眼,故尖聲一喊。
「哼!妳不只人醜,心更醜,連使的手段也醜陋不堪,刁蠻得無處完膚,醜得讓人無入目之膚。」總之一句話,就是不屑一顧。
「小王爺,厚道點。」香香心中雖愉悅萬分,但臉上仍維持清冷之色。
「別要求我太多,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欺凌妳,妳是我的最愛的女人。」面對她,寶玉的神色淨是深情款款。
她感動的心口一暖,握住他的手「不要太護著我,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
「別說傻話,我不護妳還護誰?天下除了妳,沒人值得我多看一眼。」最後兩句,他刻意放大聲量,讓所有人聽見。
「金寶玉,我真的不懂你,她究竟有什麼好?只是個無恥奪人夫的窮酸醜女,本格格有哪點不如她?」憤恨難堪的蓉兒不禁咬牙切齒,多年來他的不理不睬,椎心的痛油然腐蝕了她的知覺,幾乎麻木了四肢。
「不為什麼,只因我愛她入骨,甘心為她折了銳氣。」他含著愛意的深邃目光,望著身側微泛淚光的佳人說道。
「愛她?!」蓉兒失神的踉蹌兩步,跌坐在漆椅上。
「對,我愛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沉迷不已,我就是要她。」他的示愛還是一樣的狂霸不羈。
蓉兒驟然回神冷視他「你想我會放手嗎?」
「我不在乎妳放不放手,妳的存在對我而言不過是個石子,踢走便是。」他不需要她的成全。
蓉兒陰側側的一笑「你以為你抗拒得了皇上的聖旨?」
「抗不了又何妨?那我就會『病』很久,你若想和一隻公雞拜堂成親,我是不會阻止的。」誰奈何得了他。
「金寶玉,你讓我受了莫大委屈,你該給我一個交代。」為何她總是退讓的一方。
「本王會奏請聖上另為妳擇選佳婿,我不適合妳。」他夠忍讓了吧!
她噙著淚抽噎道「所以,你還是打算拒絕這婚事。」
「我本來就不想娶妳,也壓根兒就沒承認過這門親事,更是懶得和妳們周旋才一直拖延著沒處理。」就算要拿刀逼皇上收回成命,他也會冒大不敬去做。
「你好,你很好,無視本格格的多年情意,讓人不得不恨你。但我的決心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動搖的,你別想那麼簡單就擺脫我,咱們走著瞧。」
「癡情啊癡情。」玄愷不禁讚嘆.堂堂大清神威大將軍居然能將愛一個女人的情意表達得如此順口,這普天之下可是難得見到幾個啊!
「囉唆!」寶玉朝玄愷瞪了一眼。
「能看到四哥你如此深情的這一幕,該怎麼說呢?我簡直是感動到想要拭淚啊!」
「老五,有病就趕快去看大夫,別在這裡胡言亂語。」寶玉神色嚴正的說著。
「咳咳……四哥,我覺得有病的人並不是我!」玄愷發現寶玉看著香香的表情居然會露出幾分溫度,更覺得突然不正常的人並不是他,見寶玉完全不看他,「四哥……」不甘心被忽略得如此嚴重,他又出聲。
「幹嘛?還有話就快點說,我很忙,沒空理你。」
「那個……四哥,你決定要娶她是真的嗎?」
「是啊!怎樣?」微微抬眼,不懂老五到底是想說什麼?
「這件事在我來之前已經傳得如火如荼……上至皇宮、下至京城,都在談論,說什麼身份高貴的小王爺終於決定要定下來,這讓成千上萬的名門閨秀們心碎得在房中拭淚……」
「所以我阿瑪額娘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玄愷的視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四哥;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就是沒敢把話明說。
「那他們說什麼?應該有叫你來傳話吧?」
這麼簡單就被看穿,玄愷尷尬的笑了「你額娘說……古人云……」
「云什麼?快說!」寶玉急吼。
「古人云,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所以你最多只能將她收為侍妾,她又云……」
「又云?云啥?」寶玉不耐煩問。
「你額娘還說……咳咳,別瞪我、別瞪我。」禁不起凶狠的注視,玄愷抬手做出求饒狀,她說她有意將蓉兒與你配成對兒,就算目前你不答應,但她會讓它變成真的,總不能真娶個平民當少福晉,那怡親王府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四哥,我看你額娘的態度強硬得很,你就乖乖認命吧!」玄愷攤開兩手,不過表情卻有點幸災樂禍。
「話你帶到了,你滾出去行不行?這裡是我的書房。」他的厲眼瞪向玄愷,無聲的恫嚇他,要他快點消失。因為他真的快暴怒發飆了。
玄愷聳聳肩,自討沒趣的轉身離開,走前還故意來個落井下石「四哥,我等著喝你的喜酒啊!」
「滾……」
看來四哥是鐵了心要娶香香為妻……
玄愷來這兒除了支援寶玉,還想看看能讓他四哥不惜違逆祖宗家法也要娶的女人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他相當的好奇……
記得他曾經問過昊宇「小六,你說說,這四嫂是個什麼樣的人?」
「……」
「不怕,你直說無妨,有事我擔著。」
「一定得說?」
「說!」
「五哥若真想知道……」他一臉為難,想了想之後勉強道「四嫂呀,一開始很難想像她是四嫂,但後來發現,四嫂確實是四嫂。」
「繞口令嗎?」
「不是。」又想了想,更正道「應該說,四哥的妻,除了她,也很難會是其他的人了。」
當時他不以為意,只當昊宇是為了挺香香而虛應他,也就沒再多問下去,但直到這時真正看見了嫂子,他突然有些明白昊宇說的意思了。
「這小嫂子……看起來確實不像是嫂子啊……
那是一種太過明顯的女中豪傑的氣息,但她卻有著清秀甜美的樣貌,配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整個外形與神韻更加深了那種脫俗俏麗的形象。
沒有絲毫嬌弱也就罷了,而且還一副女英雄的模樣,如此兩個強硬般的人要怎麼當夫妻啊?」
就算各自在娘胎裡的十個月不算,兄弟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
在他所有的印象當中,除了對領兵打仗的熱情之外,他從沒見過那張臭屁到叫人討厭的死人冷臉有過其他表情,更何況隱忍還需要情緒自我壓抑。
太過震驚,可現實就擺在眼前!那張熟到爛透、總是冷冰冰板著的死人臉,當聽到他額娘的決定時確確實實是在忍耐著。
不是生氣!不是理智盡失的狂怒!而是控製著怒火、並且有在用腦子、懂得要顧全大局的忍耐著。
難道全是為了這小嫂子?
「你說人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一記很猛的拳頭揮了過來,不想腦袋開花的副隊長趕緊低下身避過一劫,身為人家的部屬,怎能不了解長官盛怒下拳頭的威力有多驚人。
大家都忙著追捕黑狼一行人,既是刀光又是劍光橫掃的,自顧不暇,誰會有空去注意女孩躲在何處,都巴不得盡快捉到人好收兵回去休息。
中了玄愷幾劍的黑狼負傷被抓,其黨羽一個不缺全逮個正著,或殘或傷的找大夫治療,沒事的自然往牢裡一送省得麻煩。
但是這次行動仍然損兵折將不少,這對玄愷來說是不能接受的。都是那個蠢格格害的,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雖然他很想把她吊在樹上毒打一頓,可是安全上的程序必須顧及,他至少要查看她是否有受傷,即使是她活該自找的。
不算是一種關心,大概她可惡得令人難以忘卻,尤其是她一臉天真的說出自己胸部有肉時,他幾乎要以為她真的天真無邪。
幾乎……
如果她不趁亂偷跑,也許他會尊重她幾分。
她那小而有肉的胸部有他的手大吧!
一時恍神的玄愷呆滯的望望長滿硬繭的手心,揮不去蒙蒙朧朧的女性渾圓,中蠱似的動動指頭測量她的胸部摸起來應該有多大。
「小……小王爺,你的手怎麼了?」好像在捏什麼,一動一動的好不怪異。
收到副隊長狐疑的神色,他握掌成拳的扳動指關節哢哢作響。
「還不去把人找出來,要我一再交代才會動嗎?」
只是他搞不清自己急欲找出她的心態,好似他一刻不看著她,她會死得很慘的樣子。
他告訴自己,身為四哥的兄弟,答應來保衛科爾沁無防身能力的百姓,自然也包含她在內,是他責無旁貸的工作。
絕對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齷齪思想,他沒有戀童癖,這點是可以肯定的。
「小王爺,你未免太強人所難,她是咱們當家格格,別說親王不會答應讓她來,就是她本人也未必會答應來啊!」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副隊長發出小小抗議「小王爺,你找到她又要幹什麼?她離開了就表示她沒事,不是嗎?那還找她來做什麼?」
「這……」玄愷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
「你該不會被她氣過頭糊塗了,想找她算帳吧?別忘了,她是格格,咱們親王可是很護短的喲!」為了避免上司做錯事,也不想自己成為幫凶,他有責任提醒。
「咱格格又不是故意跑去當人質,看得出來她也嚇得半死,只不過言語天真了些,幸未釀成大災難,她會驚慌離去也是人之常情。」副隊長也護起短來。
有幾個人看到人頭飛來不害怕的?膽子小的人早嚇昏了,格格她還算鎮定沒當場吐一地,真的不能怪她跑走的行為。
「畢竟格格她還是小孩子嘛!還是女孩子!情有可原。」
玄愷冷眼一瞟「你當我是變態嗎?專找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下手。」
「……我沒這意思,您別生氣。只是好奇您為何非要找咱格格?」副隊長小心翼翼的問。
「也……沒什麼啊!怎麼說她也是格格嘛!我是想確切知道她有沒有安全?還是有沒有受傷?不然對親王也不好交代嘛!你說是不是?」
「是、是,沒錯。」
「好了,那我先到大夫那兒看看抓回來的那些受傷的人怎麼樣了!有事回頭再說。」
「啊……大夫快救我啊!我快死了……」伊娃娜鬼哭神號的衝進親王府邸專職大夫的醫館。
伊娃娜在那場混亂中被劃傷了手臂,流了血,雖不會致命,傷口也結痂了,可是她精神很不安,所以看見大夫就胡言亂語說道。
「只是皮肉傷,不會死人的,也結痂快好,別瞎說了。」大夫把伊娃娜當女兒看,所以沒什麼君臣之別。
「哎喲!大夫,你不要不當一回事嘛!你瞧我臉色蒼白,驚嚇過度導致失眠睡不好,精神衰弱,最後出現幻影……」
一指頭阻止她的自我診斷幻想「所以呢?」
「我從一堆死人的戰場逃了出來,我出現幻影了,我覺得背後有‘東西’跟著我」
「妳確定是鬼?」大夫以平常心看待,人與鬼的差別在於有形及無形而已。
「當然確定囉!不是說了嗎?我從一堆死人的戰場逃了出來,那些魂魄肯定跟著我跑啦!我只能跑來找你啊!」一定是鬼啦!她不會搞錯的。
「找我?」大夫失笑的橫睇她一眼,不認為自己長得像捉鬼大師鍾馗。
伊娃娜振振有詞的說「我看書上寫的大夫都有一股正氣足以鎮鬼,而且有陰陽眼哦!」
「ㄚ頭,我有沒有陰陽眼妳會不知道嗎?」
「大夫,你幫我看一看嘛!也許你真看得到也不一定,我真的很沒安全感。」
眉心一凝的大夫望向她身後的俊美男子「那妳該去找妳家的士兵保護。」
「拜託,士兵有什麼用,鬼又不怕刀劍。」她直接去關帝廟拜拜更有效。
「如果非鬼而是人呢?士兵的責任是保護人民。」大夫意有所指的提點某個表情微凶的傢伙。
伊娃娜不屑的揮揮手一嗤「白痴才找沒用的士兵、大俠來保護。找士兵、大俠保護不如由壞人出面,真要是人一定嚇得屁滾尿流。有時黑道力量比較管用。」
「格格,妳的話會讓很多軍中的長官不滿喔!」她身後的那位已經開始黑臉了。
「呿……我又不會傻到說給他們聽,我是愛國愛民的好格格。」她才不想與全科爾沁士兵為敵。
「是嗎?小ㄚ頭。」一道冷颼颼低沉的嗓音近在耳旁,伊娃娜冷不防的全身冒出雞皮疙瘩。
「大……大夫,你有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糟了,我出現幻聽了,鬼來了……」
冷顫直打的伊娃娜不敢回頭,以為陰魂不散的“兄弟”又纏上她,沒去注意音調上的差異。
「聽到了。而且還看到了。」大夫很正經回答。
「恐……恐不恐怖……南無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惡鬼散、福神來,金銀財寶堆滿屋。」伊娃娜語無倫次的亂唸一通。
「因人而異,在我看來還好,但是以妳而言就……」不太樂觀。
越是閉口不說的未竟之語越嚇人,伊娃娜連背都在冒冷汗。
「大夫,你快把他趕走啦!下次我帶大哥珍藏的頂級茶葉給你。」
大夫眨眨眼「妳自己問問他肯不肯走,趕王爺的事我不敢做。」又不是要自討苦吃了。
「啊?王爺……什麼王爺??」
回過神來才發覺被大夫耍了,伊娃娜不高興的回頭一瞪害她擔心受怕的鬼王爺,雙眸充滿一股豪氣,可憐又可愛的她怎能被個臭王爺嚇到呢?
那太沒志氣了,好歹她用口水淹他一淹,以後他才不敢在背後嚇人。
但是那個“你”字才一開口,晶瑩水眸當下發出驚豔的光芒,下巴掉了不急著扶回原位,眼巴巴的盯著眼前的“姊姊”大流口水。
美。
美極了。
真是太美了。
要是她有這姊姊的一半美麗,半夜也會笑醒,然後風騷的四處展露美麗,讓所有人羨妒的用眼刀淩遲。
咦!平的?
真、是、太、可、憐,了。
人果然不能太完美,女媧娘娘造人一定會留一手遺憾。
自己的胸部已經差強人意,這位姊姊的苦惱鐵定更勝於她,人無胸不長志呀!無波無浪的生活怎過得下去,活生生的花木蘭……
從軍十二年,無人辨我是雌雄。
可憐呀可憐,她的衛冕者寶座要讓賢嘍!有人比她更悲慘十倍。
「妳摸夠了沒,別把死人血抹在我的衣服上。」當他沒發覺嗎?
噢喔!被抓到了。
吐吐舌頭的伊娃娜露出前所未有的同情目光握住“姊姊”的大手,一副悲憫的神色。
「妳好可憐喔!胸前無波濤也就算了,老天竟然還虧待妳,給了妳死鴨子的破嗓音,妳一定活得很辛苦,常常受人恥笑……」
哇!她的頭頂才到人家肩膀,她真的太矮了……
仰望如山高的“姊姊”,她看到了令人倒胃的兩撮鼻毛。
玄愷眉頭皺得老高「死鴨子的破嗓子?」她敢說他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是破的?
「長這麼高很難買到合適的裙裝吧!上面的空氣有比較新鮮嗎?」她故意做出空谷回音的音效,嫉妒人家的美若瑤池仙。
「裙、裝……」
聽不出磨牙聲的伊娃娜由妒轉羨「好美的頭髮哦!妳怎麼保養的啊?」
嗚!太過分了,人長得美也就算了,為什麼飄逸長髮照顧得比她的稻草頭髮好,烏黑亮麗的好柔順喔!她不平衡啦!
「皂角……」呿!他幹嘛回答她那白痴問題,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不過由小鬼進化了幾歲,算是個女孩罷了。
「天呀!你走在路上怎麼沒被人打死,用皂角也能保養出這麼美的頭髮,是哪兒買的啊?」
臉皮抽動的玄愷撥開她亂摸的小手直瞪著「不許再說那個美字。」
當他死人不成,東摸西摸摸得他敏感不已,她不知道男人都是野獸嗎?最愛吃她這種天真得近乎蠢的小笨蛋。
「喔!」她大概聽多了,生厭。「你可不可以別出聲音?完全破壞你純然的美麗。」
「我說過不准提那個字,妳還明知故犯,我的聲音天生如此。」難道要他割嗓?
「好可怕喔!你的美……呃!別掐我脖子,我是說美中不足,你不要太衝動啦!以你的出色世間少有,如果沒了破鑼嗓子會更完美。」
這位姊姊的脾氣不太好吶!讓她想起另一個同樣性情不好的大俠,希望他們不是一家人,不然他們的父母會非常可憐。
認不出眼前的「她」是個他的伊娃娜,偷偷的摸摸人家滑順的長髮,暗自嘆息自己不如人,殊不如她鬼祟的小動作落人其他兩人眼中有多可笑。
這位俊美的小王爺,錯被看成女人不是第一回,不過他必須說此人今天有點反常,以往若有不識趣的睜眼瞎子露出一絲絲興趣時,通常不到三句話就仰天長嘯的平飛而去。
可是小ㄚ頭卻獲得殊榮緩刑再緩刑,可見咱們當家格格的春天不遠了,也該輪到她受天譴。
諸惡不生,諸善莫為。
輪迥之可怕神仙難擋。
「我的聲音很正常,妳再用破鑼嗓於形容試試。」不管添了幾歲,她仍是令人生氣。
正常?她一定心灰意冷的自我放棄了,好……好可憐哦!
「你應該八尺有餘吧?」
「是啊,怎樣?」玄愷眼一挑,她又想說什麼鬼話?
伊娃娜踮起腳尖一拍他肩膀『安慰』。「沒關係,長得高不是你的錯,你還是會有人要的。」
眼神複雜的玄愷捉起她的小手一握,不太瞭解她的話意。
「大夫,你檢查過她是正常的嗎?」
怪怪小女孩,她的論調詭異難懂。
「……你知道我很忙的。」
「大夫,我的腦愛很正常,只不過遇到鬼而已。」未滿二十歲也有發言權。
咦!怪了,姊姊的手又粗又大,握得她麻麻的,一波一波由她手心傳至她手心,她到底還要握多久?
她可沒有同性愛好傾向哦!即使姊姊美得讓人想完全佔有。
「鬼?」世上哪有鬼。
大夫面露微笑的側目一視「小王爺可要好好查一查,她被『不明物物』跟蹤。」
「妳被跟蹤?」是上次那件事的餘波嗎?
雖說大部份黨與已落網,但總難免怕有同伴會想報仇也說不定。
「姊姊是小王爺呀?」伊娃娜答非所問的一腳踩進地雷區。
「妳說我是什麼?」玄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手勁忽大的握捏她的小玉手。
「小……小王爺呀!」嗚!嗚!她的手骨快碎了!
小臉皺成一團的伊娃娜飛快甩開他的手,悲憐自己粉嫩的手背出現四個淤痕。
「前面兩個字。」
「前面……兩個字?姊姊嗎?」
眼看著一條小命即將走到盡頭,慈悲的大夫一臉輕鬆的走到兩人中間,神情自若的說「玄愷,二十三歲,大清朝恭親小王爺,性別。男」
他笑睨著目露驚嚇的伊娃娜繼續介紹「伊娃娜,十六歲,科爾沁當家格格,性別不用我介紹了吧!」
天雷勾動……
地火?
讓她死了吧!
無地自容的伊娃娜粉腮潮紅,恨不得借把小鏟子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她怎麼會眼拙得叫一個……男人為姊姊,她不要活了。
雷聲轟隆。
她聽見一陣耳鳴嗡嗡聲。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男人生得比她還美,女媧娘娘到底在幹什麼,竟然造個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
他,玄愷小王爺,就是她要找的人。真的如香香說的那樣,果然是長得不輸大哥和大將軍耶……
噢!不行了,她要抽搐。
男人,女人。
女人,男人。
請問界線在哪裡?
語塞。
男人。這個事實有那麼驚悚嗎?
瞧她眼瞠嘴斜,鼻翼撐大大口呼吸,仿佛一道冷雷劈到頭頂急需要空氣,掀高的唇瓣如垂死的魚拚命掙紮。
當她發現他的胸是平的就該明了他的性別。
偏偏她自作聰明的以為他是平胸族之冠,一再露出多餘的憐憫目光讓人一頭霧水,一錯再錯的濫用同情心指他不夠完美。
低沉的嗓音,頎長的身形在在顯示他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一般錯認他性別的人在聽見他聲音時便會恍然大悟,唯有她白痴的錯下去。
舉高的手原本該揮過去,可是他大概吃錯藥了,高高舉起卻輕輕放下,難以形容的詭異輕拂過她酡紅的可愛臉蛋,意猶未盡的想用舌去舔上兩口,看是不是如想像中甜美可
「還沒看夠?要不要我畫幾張自畫像貼在床頭讓妳看個過癮?」
傻呼呼的瞧得出神,反應神經忽然靈敏的伊娃娜反問「是你的床頭還是我的床頭?」
一說出口,她猛然回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麼露骨的羞人言詞絕不是出自她的意識,打死不承認她在發春。
「呃!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用不著客套。」美麗的男人會讓人暈頭轉向,她醉了。
飲美色而醉。
笑得十分得意的玄愷撫撫她連耳根都紅透的臉頰「是誤會嗎?」
「初次見面有些害羞,生澀的表達能力請勿見怪。」他真的好美哦!她都快看呆了。
「第二次。害羞?」
她的確擅長說鬼話。
「啊?」偏過頭的伊娃娜思索著何時見過他。
不敢說過目不忘,那是神童才有的本事,她最多做到見過一面十天以內不致失憶,十天以後就自動進行記憶掃除工作。
不過她確實沒見過他,只是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才經歷一場交戰,妳倒是恢複得很快,絲毫沒受到半點影響。」
啊!她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脾氣非常糟又很兇的臭屁大俠。」
哎呀呀!她這張嘴真是有夠笨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的瘡疤貼著就好,她幹嘛多事的一扯,沒人規定大俠一定要親切、溫柔吧!
萬一他壞脾氣一發作,她不就跟著倒楣,她的楣運不是走不完了。
「我不是。」他很酷的瞪了她一眼。
不解其意的伊娃娜反射性的縮縮肩膀「什麼?」
「我的脾氣其實很好的,平常我不太生氣,我是溫文儒雅、謙恭有禮的小王爺,更是個有正義感、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哇!你在開我玩笑吧?你那天明明暴躁得很,兇得要死,對人質的我一點也不溫柔。」伊娃娜反駁他。
「那天因為妳打亂了我的佈署,好不容易黑狼落入我們的天羅地網,卻因為顧及妳在他手上,我就綁手綁腳的被限制住了,以致於沒能及時將他抓住,還拖延了好久。妳又很沒腦子的說些混話,讓我氣個半死。」
「幹嘛氣啊?這回沒抓到,下次再抓不就好了,勝敗很平常的不是嗎?」
「不行,我不允許。」
「為什麼?」
玄愷沒好氣的勾起嘴角一哼「因為這是我來到這兒第一次出任務,大將軍欽點我領軍執行,這表示大將軍很看重我,所以我不容許任務失敗……」
「喔!對哦!我差點忘了你是可敬可佩,勞苦功高的美人……」她猛然閉嘴,眼神諂媚的以補一時嘴快。
討厭自己居然不生氣的玄愷,報複性的扯扯她的辮子,像個對喜歡的人惡作劇的小男孩,眼底的快意流露他所未察覺的情苗。
他的美麗是種禁忌,改變不了只好忍受,但他絕不允許旁人拿他的皮相大獻殷勤,他覺得虛偽而不真實。
可是她卻成了唯一的例外,只因她的言行令人哭笑不得,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眉來眼去就這麼看對眼,好像天生來戲耍他似。
智者千慮,愚者千歡,大概她是屬於後者,所以鎮日嘻嘻哈哈沒煩沒惱。
「唉喲!我的頭髮很難編,你不要扯亂,普天之下沒第三個男人碰過。好險,好險,沒弄亂。」
「意思是之前有兩個囉?」玄愷不怎麼滿意的又拉扯一下。
「說,有誰碰過這兩條麻繩?」
「什麼麻繩,你太傷少女脆弱的心……」呃,好嘛!她懼怕惡勢力,標準的膽如土豆「我父王和我大哥。」
嗯!這還差不多。
伊娃娜的怯意只保持不到一刻中,馬上故態複萌的一臉賊笑,小鳥依人的拉住他有點粗的手臂,眼神帶著詭詐朝他直偎。
「喂!你身邊很多女人嗎?」
多得是投懷送抱的花癡女,「不多。」
瞇起眼,他縱容的看她在他眼皮底下耍詭計,她耍得很坦白,不像對他有所圖謀的女人滿腹心機。
「不會騙我這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吧!你這種長相怎麼會沒有女人。」王爺不一定正直,衣冠禽獸時有耳聞。
她天真?不以為然的玄愷沉然的望著她。「自封的不算,妳能忍受一個長得比自己還漂亮的男人嗎?」
「很多嗎?自封的女人。有個賞心悅目的男人有什麼不好。」
「妳想毛遂自薦嗎?」黑眸中散發著一絲罪惡感和興奮,他自覺卑劣卻停不下來。
「不。」
「不?」心裡不舒服的玄愷很想掐著她脖子要她點頭。
可惡的丫頭,存心戲耍小王嗎?
她像隻偷腥的貓兒直往他胸前蹭「你知道我被‘不明物體’跟蹤,所以很需要保護吧?」
「妳口中的‘不明物體’有可能是妳的幻覺。」他刻意忽視胸前蠕動的成熟女體。
「唉!反正我需要保護嘛!那些士兵跟在身後,這樣大陣仗出門,我不習慣。說你是我的男人,不是更理所當然,同進同出比較不會引人注目。」免費的保鏢兼護花使者,一舉兩得。
玄愷冷哼的駁斥她剛才的拒絕。「妳剛剛不是說不了?」
女人,出爾反爾,一點都不可愛。
但是適才的不舒服一掃而空,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
「廢話,我說不,是說論當情人,誰要當候補,考試第二名無所謂,當二號女人多沒格調,真要成為你的女人,那我也是要當你唯一的女人。」嘿!嘿!嘿!請叫她貪心女生。
人小志氣高,願許天大。
失笑的玄愷酷酷一睨「憑妳。」
她淘氣的拉開兩排牙齒逗人發噱「我啦!我啦!誰叫你的美麗嚇壞我千千萬萬個細胞,你得賠我。」
「妳說什麼?」他狠狠的一瞪,警告她別再提起和“美”有關的字眼。
「你讓善良可愛的我誤會你是女人實屬不該,你該補償我受創的少女芳心。」他的錯。
「這算什麼理由。去檢查眼睛。」
哼!她以為他好矇呀!
大男人的拿喬一點也不影響伊娃娜的決心,勇往前進的座右銘始終不變,不努力怎能得到好成果呢!小肉胸也能立大功。
「唉呀!我就是怕你有了心儀的女人,怕她誤會才先問嘛!雖然只是假裝當情人,實際上只是保護我而已,但我怕你會對我日久生情,我可不想橫刀奪人所愛。」伊娃娜自以為是的說道。
「停!夠了,別再自戀、胡扯。這陣子我會負責保護妳的安全就是了。妳問塔木總管就知道我住在哪個院落,有事出門來找我就是了。」玄愷明確的給了她答案。
「喔!好。」伊娃娜甜甜笑著回答。 |